總感覺怪怪的……
為什麼,最近我不願意出門了?
我明明答應了要去裡奇太太的麵包房幫一天工,去霍爾福利院陪孩子們玩……
答應了埃爾維斯老會長,參與下一次真理學會的學術沙龍。
但我……全都沒去。
為什麼?
伊德莉拉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覺得自己好似落進了毫無波瀾的海里,沉重的冰冷將她淹沒。
所見的一切都蒙上了霧濛濛的水霧,聲音不在清楚,視界不再明晰。
好像每一天都像是平常一般毫無變化,又總有些莫名的疑惑感自心底升起。
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心中不免生出這種疑惑,但疑惑卻很快被抹去,只是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天。
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一次晨禱,按部就班地進食,按部就班地祈神,按部就班地生活……
直到現在。
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在那霧濛濛的水幕之前,用一根指頭打破了它——
世界變了。
粉碎、粉碎、粉碎。
一切迷濛、冰冷、困惑、渾噩……
盡數在那輕輕的敲打之下粉碎。
她恍惚地抬起頭來,渙散的視線逐漸凝聚,落在面前這人的臉上。
那是一位穿著囚服的少年。
襤褸的囚服沒辦法遮掩住他的氣質,他自信、冷靜、淡然,比起囚犯,更像是常年沉迷於數字與計算的學者。
……難道是一位【真理】的信徒?
看他身上的魔力活躍程度,嗯……是一位序列九的超凡者?
是他把我從那種混沌的狀態中喚醒過來的嗎?
我為什麼會那麼渾渾噩噩?
無數的疑惑在她的腦海裡生出,讓她一時之間感覺亂糟糟的。
她看向少年,語氣中帶著茫然,臉上帶著明顯的困惑:
“我、我這是怎麼了?我也沒在教會里見過您……請問您是?”
果然,她也什麼都不知道。
那份控制著她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東西?
羅恩想到剛剛那湧動而出,化作騎槍刺來的灰霧,脊背有些發寒。
他估算過【幻想消解】的耐久度,現在的【幻想消解】大概在消滅一個戰爭傀儡,再消滅一隻屍殼後才會損壞。
但是……不過是些許縈繞在伊德莉拉身上的魔力,就能逼得【幻想消解】徹底崩毀,甚至還沒能把這些魔力徹底消磨——
那麼,那個控制了伊德莉拉,控制了焦土聖所這些騎士們的幕後黑手,又該有怎樣的實力?
這絕不是現在的羅恩能夠招惹的!
不行……【幻想消解】已經損壞,得快些從伊德莉拉身上得到處理失控的辦法。
不然等幕後黑手來了,他可就不得不回去了……
思索片刻後,羅恩看向面前的聖女。
“我是一名信使,”他取出了那封皺巴巴的信,“你可以叫我羅恩。”
信使?
伊德莉拉有些迷惑地接過羅恩手裡的密信,熟悉的紙張觸感讓她立刻知道這來自哪裡。
“學會?”她接過羅恩手裡的信件,眉頭皺得更緊了:
“竟然是埃爾維斯老會長的親筆信……不對,這信上面怎麼還沾了血?”
她鼻尖微微翕動,眼神立刻變得銳利了起來。
“人血……學會出事了?”
她下意識打量起羅恩,看到他毫髮無損後才放心拆開信封。
讀著讀著,她的臉色變了。
這一刻,羅恩在她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複雜表情——
無奈、哀傷……還有早知如此的釋懷。
最終,這些複雜的情感匯聚成少女口中一聲悠長的嘆息:
“……果然。”
伊德莉拉嘆了口氣,眉眼間透著一股哀傷:
“那個渾噩的狀態,果然並不正常……但沒想到竟是蘇爾神父對我下的手。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我可能要和教會的兄弟姊妹們起刀兵。”
但她並沒有哀傷許久,只是眉眼低垂片刻,便打起精神將目光投向羅恩。
“恕我直言……您好像並非真理學會的會員?我並沒有在學會里見過您。
雖然您作為我的救命恩人,我實在不該探究您的秘密,但我實在有些好奇——
天上不會掉下免費的麵包,您將這封信送到我的手上,想來也廢了不少心力……
不知道您想因此得到什麼?”
聰明人啊……
在判斷我的陣營、我的身份,順便估算我會因為這件事情向她討要多少報酬?
羅恩看著很快就理清思路的伊德莉拉,沉默片刻道:
“得到什麼?不不不,我對你其實並無所求……”
他說著,臉上露出了純粹的虔誠:
“因為這是一場試煉……一位隱秘存在賜下的試煉。”
羅恩並不只滿足於“緩解失控”這個報酬。
他想讓伊德莉拉、甚至更多的、未來他可能結識的人自甘情願地為他付出更多。
那麼,作為一位“天使”……
一位隱秘存在的代行者,或許就是他在這個時代,最好的身份。
比天使要更好偽裝,卻又同樣會讓人因為恐懼而對他表露敬畏。
雖然沒人能證明真的存在這位天使……但誰又能證明祂不存在呢?
畢竟,【幻想消解】和【向量操控】對這個時代來說,比天使的賜福更無法理解。
早就打好腹稿的羅恩直視著伊德莉拉那疑惑的目光,沉聲說道:
“我接下了祂的試煉——
祂告訴我,只要我將這封信送予你手,我便能得到我需要的,緩解超凡失控的辦法。”
“所以,我自三層之下的監獄取了這封染血的信,遵循祂的旨意,將信送到你的手裡……”
隱秘存在?什麼隱秘存在?
半神、天使、乃至神明?
怎麼可能!
伊德莉拉臉色愕然,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區區一名序列八的超凡者,也能捲入一位隱秘存在的謀劃之中。
她下意識地就想反駁羅恩,駁斥他不要開這樣過分的玩笑,但想到腳下是臭名昭著的肢骸囚獄,忽然渾身一顫,感到脊背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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