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抬眸凝望著上方只有一指距離的臉龐,她垂首眼睛緊閉,輕微地呼吸聲從那嗡動的唇間溢位,尖利的齒牙若隱若現。
軟熱的胸口上下起伏,耳畔能清楚地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莫名的,他有些留戀此時的感覺。
沉寂了一會兒後,他反應過來,晃了晃眩暈的頭,大手撐著地面,默默地起身。
兩人相互依靠,段乾起身,陶桃勢必要往前栽倒。
在她倒地的瞬間,他趕忙伸手摟住了她,將其靠在肩膀處,而後再慢慢地放置在柔軟的草堆上。
動作悄無聲息,沒有半點兒驚動她。
段乾扯動了右肩的傷,也只是擰了擰眉,走到外面。
下了一夜的雨,此時林間全是露水,遠處傳來翠鳥的鳴叫聲,幽美的風景下,山路泥濘溼滑且錯綜複雜,不太好走。
他抬頭望向樹林上空的太陽,又看了看落在地面的陰影,心裡估算著時間還有方位。
“段乾??段乾?!”
裡面傳來陶桃驚慌地呼叫,他立刻轉身回去,撞上正往外跑來的她。
陶桃見到他瞬間鬆了口氣,連忙上前檢視他的情況。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
關心的話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滿是對他的緊張和關懷。
他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沒事,外面雨停了,我們回去吧。”
不知不覺中,隱藏在墨髮下的耳朵尖泛起紅暈。
她見到他披散著長髮,想著昨夜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轉身回去找找他落下的簪子。
在稻草裡找到那支石蓮褐色玉簪。
“你的頭髮要不要弄起來?”
她將玉簪遞到他面前,指了指他散落在肩膀的長髮。
他低頭看去,神色若有所思,抬頭看向她的時候點了點頭。
而後回到草堆上盤腿坐了下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等了有一會兒,忽地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帶有一絲不解。
這時候的陶桃才反應過來,有些欲言又止,想了下沒說話,還是走了過去。
她走到他身後,以手做梳,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髮,冰涼的墨髮如同水流般劃過她的手背,十分柔順。
半響之後,她說道:“好了。”
他抬眸看向她,以往眉眼的冷霜盡數融化,眸光泛著柔意,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
兩人四目相對,她怔愣了下,心裡忽然覺著他是不是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好像…變得溫柔了許多。
她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突如其來的錯覺。
兩人並肩而行走了出去。
陶桃想到昨晚那個屍骨坑,說道:“昨夜我們是上面滾下來,會不會這已經是山下了,但是之前我來這兒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有那個滿是屍骨的坑。”
“根據我摸到的白骨,起碼有十幾年了,難道是另外的亂葬崗嗎?”
段乾聽言,神色異樣,冷聲道:“那是十五年前,楊家滿門的葬身之處。”
“楊家?”
她疑惑地看向他。
“走吧。”
他沒有解釋,繼續向前走去。
她雖然困惑,但也能看出不對勁,沒有再追問。
她跟在他身後,想著昨夜在馬車裡的死嬰,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