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前。
在25年別墅的2樓客房內。
隨著林修遠推門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雪莉整個人“嗖”的一下從床上翻身而起，眼底閃過一絲興奮。
抱著手機，笑嘻嘻地在對話方塊裡敲下一大段字，指尖飛快點在螢幕上。
桃子：【oppa出去了，哈哈哈，我覺得他現在心情挺慌的，智妍直接找上門了。】
這段話剛發出去沒幾秒鐘，一道資訊跟著回了過來。
krystal：【慌什麼呢，因為你沒回家？那也不要緊吧，智妍過來應該是在酒館那邊見面，不可能帶回別墅啊。】
雪莉忍不住抿唇一笑，眼神狡黠，立刻回了幾行。
桃子：【不好說，凌晨跑過來見面不是為了做點愛做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相信的。】
krystal：【？？？】
桃子：【嘻嘻~】
發完這句話後的雪莉忽然心中一動，躡手躡腳走到房間的一扇窗邊。
這裡的窗簾一直被她刻意遮得嚴嚴實實，而這次卻是小心翼翼地掀開一條極窄的縫隙，屏住呼吸，往外探去。
視線第一時間望去的方向，是巷子口的那邊。
黑暗裡有樹蔭遮掩，大部分看不清，但依稀還是能辨認出一些動靜。
只是那一片靜悄悄的，別說林修遠和大龍崽的身影了，就連路過的人影也不見。
“這麼快麼……”
雪莉低低嘟囔，語氣裡帶著點小失望。
說完後轉身，準備重新回到床上。
可就在這時候，眼角餘光不經意一掃，竟瞥見了別墅門口的方向。
然後身子瞬間僵住，半轉的動作硬生生停在原地。
下一秒雪莉瞪大眼眸，屏息凝神往下望去。
後面幾乎沒有猶豫，她猛地拉上窗簾，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撲到床上，急急忙忙抓起手機開始“哐哐”打字。
桃子：【呼救呼救，秀晶啊~智妍好像沒跟oppa過去酒館那邊，他們倆就站在別墅門口呢，會不會要出事啊。】
krystal：【啊，修遠在幹嘛呢？】
桃子：【不知道啊，好像在聊天，不會是我暴露了吧。】
krystal：【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
雪莉盯著這句話，鼓了鼓臉頰，眼神閃爍，想了幾秒才重新飛快敲字。
桃子：【算了，看oppa怎麼想吧，我肯定是沒什麼事的，主要是秀晶你而已了。】
krystal：【我？我能有什麼事情？】
桃子：【要是智妍入教的話，到時可就輪不到你一個人霸佔oppa了呢。】
krystal：【？？？】
正當她和krystal來回幾句，別墅大門“咔噠”一聲被推開的聲音忽然傳來，驚得雪莉心頭一緊，條件反射般又衝到窗邊。
她抖著手指輕輕撥開一道縫隙，往下一瞄。
林修遠真的帶智妍走進了別墅。
屏住呼吸的雪莉心臟怦怦直跳，隨後急忙收回身子，爬回床上，手指飛快點在螢幕上。
桃子：【哦豁，被我猜中了，oppa帶智妍進來了，秀晶，我不跟你聊先啦。我估計要去跟智妍好好聊聊天吧，應該會嚇壞她吧。】
遠在大洋彼岸，此刻正坐在洛杉磯陽光燦爛街道邊的krystal盯著螢幕，愣了兩秒。
下一秒，她眼眸驟然瞪大，咬住下唇，眉心緊蹙，甚至忍不住齜了下牙。
怎麼感覺自己每次在外邊工作的這個時候，被大龍崽後院點火啊。
……
而在別墅這邊。
放下了手機後的雪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家居穿搭，心裡暗暗琢磨著接下來的場景。
她很清楚2013年的智妍怕鬼怕到骨子裡，幾乎是一聽到風聲就能嚇得腿軟。
那麼25年的智妍，大概也沒能克服這種“天生”的恐懼。
畢竟有些陰影是無法脫敏的，更別說這種和“死亡”掛鉤的東西。
果不其然，當雪莉聽到林修遠在樓下衝著客廳喊了一聲，“雪莉啊~你親故來了。”
雪莉立刻忍不住笑著推門而出，輕快地走到二樓的欄杆邊，探身往下看去。
下一瞬間，她便看見了沙發上的大龍崽，也聽見對方那驟然迸出的尖叫。
“啊……鬼啊……”
樓下，客廳裡。
原本還能維持鎮定坐姿的大龍崽，瞳孔瞬間放大，臉色在剎那間褪得慘白，彷彿連血液都被抽乾。
她喉嚨發緊，聲音撕裂般尖銳，在別墅寬敞的空間裡迴盪，撞擊著夜空。
只因，她在眼前看到了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是雪莉。
可對方明明早已……不在人世。
但是她此刻卻清清楚楚地站在二樓，燈光照映下的輪廓無比真實。
不是照片，好像也不是幻覺，而是實打實出現在眼前。
“這不可能……”
大龍崽的身體猛地往後一縮，狠狠撞在了沙發靠背上。
她的指尖死死掐進掌心，幾乎要破皮，心跳亂到像是要把胸腔撕裂開來。
理智在恐懼中搖搖欲墜，整個世界像在眼前崩塌。
她死死盯著二樓的雪莉，呼吸急促到斷續，下一秒，她的視線又猛地轉向林修遠。
那一刻，腦海裡閃過無數片段：
——那瓶“回春液”，讓幾個她熟悉的人肌膚回到年輕狀態。
——這棟坐落在江南核心地段的別墅，來歷神秘。
——林修遠時常的失蹤、無法聯絡。
——那個“秘密酒館”，所有進入過的人對內部情況都守口如瓶。
這些零散的細節拼接起來，竟讓她心頭浮出一種細思極恐的念頭。
如果雪莉的迴歸，意味著死亡並不是終點……
那林修遠呢？
自己認識的這位，他究竟是人，還是某種隱匿在人間的鬼怪？
隨著最近這些年的鬼怪、地獄影視劇的橫行，大龍崽這個小腦袋瓜子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如此離譜卻又彷彿合情合理的想法。
“難怪了……”
大龍崽的聲音止不住顫抖，呼吸急促，語氣裡滿是驚恐，甚至帶著破碎的慌亂，“難怪你的體質那麼誇張，原來修遠你……原來你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啊。”
腦海轟鳴，她的世界觀被徹底擊碎。
恐懼、震驚、懷疑、還有一種本能的戰慄感混合在一起，讓她連手指都在抖。
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顛覆了她原本對現實世界的認知。
然而林修遠聽完，整個人卻是滿臉哭笑不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瞥了眼正下樓的雪莉。
“什麼鬼啊，雪莉，她說的這些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雪莉“撲哧”一聲笑出來，輕輕捂嘴，眼睛彎成月牙，“哈哈哈，肯定是把oppa你當成了電視劇裡的鬼怪、或者黑白無常了吧。確實呢，換作我，我也是這樣覺得。”
說著話的她輕快地走下樓梯，衣襬微微搖曳，步子慢條斯理，帶著幾分調皮。
緩步的來到了沙發跟前，歪著腦袋望著眼前的這個大龍崽，對比著不久前才剛剛離開的樸智妍。
然後，轉而又看向林修遠，唇角勾起。，“oppa，現在好了，之前智妍等了這麼久的機會，可算讓她給等到了。”
“我是真懶得解釋了。”
林修遠聳了聳肩，語氣裡帶著點無奈，“按照前面的情況，就算我跟她說清楚了，也會多出隔閡。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拉她進來算了。”
雪莉輕輕頷首，唇角掛著意味深長的弧度，“嗯，的確如此呢。”
沙發上，大龍崽卻整個人宕機般僵坐著。
她呆呆地望著眼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自己被隔絕在了這場對話的外側，腦子裡滿是嗡鳴與空白。
直到雪莉走到沙發前，微微俯身，那雙眼眸帶著點調侃和溫柔，落在她身上的一瞬，大龍崽的神經才猛地“啪”地一聲通電般重新運轉起來。
“你……你到底是……鬼？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結結巴巴的大龍崽，嗓音裡還帶著驚恐的顫音。
話一落，她又急切地偏頭，死死盯著林修遠，眼神裡是赤裸的恐懼和渴求，“修遠，你說啊，雪莉她不是已經……已經死了的啊，那你讓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啊。”
雪莉卻只是眨了眨眼，笑容不減，下一秒，她竟然直接坐到了大龍崽身邊。
那笑容裡的俏皮，和大龍崽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然後微微偏頭，唇角帶著俏皮，悠悠笑道，“智妍別自己嚇自己呀，要不你伸手摸摸看我是不是人？”
聽聞此言的大龍崽瞬間如遭雷擊，瞳孔放大，整個身體猛地一抖，連連往沙發另一端縮去。
雙手捂住眼睛，聲音尖銳又慌亂，“不要！我不敢看，你們這些鬼怪都會變身的，我才不要看到那種恐怖的樣子！”
她的反應使得現場的氣氛和場面，一度尷尬到了極點。
林修遠愣了兩秒，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搖搖頭走上前去，“哎呀，智妍，你這反應哪像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啊。既然不信我們，那你自己就確認一下好了。”
話音未落，他直接伸手抓住大龍崽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按在了雪莉的胸口。
“給我仔細感受一下，有心跳，有體溫。要真是鬼，那這世上還有誰能算是人？”
雪莉霎時臉頰泛紅，狠狠瞪了林修遠一眼，嗔怪中帶點羞意，“oppa，你就不能有點正經嗎。”
而當大龍崽的手被林修遠強行按在雪莉的胸前後，整個人也是瞬間僵硬得像石像。
如果說最初是一種本能的抗拒和恐懼。
那麼隨著指尖觸碰到那份真實的溫度與有力的心跳，她的呼吸驟然一滯，眼底的驚懼逐漸轉化成一種難以言說的震動。
這不是幻覺。
不是照片。
也不是鬼。
大龍崽怔怔地抬起頭，視線和雪莉的眼神撞在一起。
那雙眼睛依舊清亮，帶著點熟悉的俏皮與溫柔，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真的是你……”大龍崽的唇瓣顫抖，聲音細不可聞。
可很快，她又猛地轉頭盯住林修遠，聲音裡滿是慌亂與懷疑，“可是，你明明已經……不對，修遠，這是不是你找了個照著雪莉整容的人啊？”
相比於不死、鬼怪，哪怕現在摸到了心跳和體溫，但大龍崽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人的存在。
這種解釋雖然牽強，但至少還能讓她抓住一點所謂的“現實邏輯”。
但她的回答也讓聽完話後的雪莉笑出聲來，接著輕輕把大龍崽的手握住，甚至把她的手掌按得更實了些。
接著又抓起另一隻手將其放到自己的臉上，語氣溫柔，又帶著點調侃。
“這麼真實的心跳，要是鬼怪，哪有這麼溫暖的體溫呢？至於整容的話，歐尼你自己摸摸看，削骨、填充還是開刀，都得有點痕跡吧，我這裡有麼。”
被拉著確認一番的大龍崽終於還是伸出手，帶著顫抖的遲疑，在雪莉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
直到許久，喉嚨滾動了幾下，眼眶迅速泛起水光。
然後緩緩抽回自己的手，整個人縮在沙發角落裡，聲音裡帶著哭腔，“這太不可能啊，雪莉，如果你不是鬼怪，那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為什麼偏偏是你……我明明參加了你的葬禮，怎麼會呢。”
林修遠見狀，嘆了口氣，終於收起了慣常的打趣與吊兒郎當。
跟雪莉一樣，一左一右的大龍崽身旁坐下，語氣變得柔和緩緩開口，“智妍，聽我說。我沒有騙你，也沒找演員嚇唬你。眼前的雪莉她不是鬼，也不是什麼幻覺，只不過她是從2013年來的。”
“2013？”大龍崽猛地抬頭，眼神怔怔地望著他。
林修遠點點頭，繼續道，“我有一扇可以讓我往返2013年和2025年時空的是時空門，13年的她可沒死，所以自然是活人啊。”
大龍崽的腦海裡嗡的一聲，彷彿被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她張了張嘴，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雪莉見她神色複雜，忍不住伸手輕輕抹了抹她眼角那些不知是恐懼還是喜悅的淚水，莞爾一笑，“是不是覺得像科幻劇？其實我剛知道的時候也不敢相信，但既然能和歐尼你坐在這裡，說明這不是夢啊。”
別墅的客廳內，整片空氣都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
而大龍崽的心跳依舊凌亂無比，卻已經慢慢從驚恐的漩渦裡掙扎出來。
她的視線盯著雪莉，又看了看林修遠，嗓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所以修遠你不是鬼怪，只是掌握了時空的秘密？”
林修遠忍不住笑了笑，“嗯，你就當我是跟孔侑那樣，能隨意開啟通往2013年的一扇門那種吧。不過我是真沒想到，智妍你居然能想到鬼怪的身份那邊，笑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跟鬼怪可……”
“別說了，你別說了。”
雖然剛才被嚇得不輕，但隨著林修遠又開始插科打諢，大龍崽終於回過神來，伸手急急攔住他那還要往下開的玩笑。
攔住了林修遠的大龍崽，眼睛卻是一直沒離開過雪莉身上。
但這一次她的目光裡不再是恐懼和質疑，而是一種混雜著喜悅、驚訝和無法言說的感動。
眼前的人，不是鬼。
而是活生生的人，雖然是2013年的，但依舊是活生生的人。
怔怔地望著雪莉許久過後的大龍崽，直到心底那份恐懼終於徹底被真實的溫度和心跳驅散。
胸口像被什麼猛地撞開，眼淚再也忍不住，猛然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雪莉。
沒有多餘的話語。
只有那雙手死死扣住的力道，和顫抖的肩膀，把所有的思念、所有曾經的遺憾都壓縮在這個擁抱裡。
雪莉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別哭啊，我不是好好的嗎？歐尼，你當初也是這樣給我哭喪的麼。”
她的語氣溫柔，帶著點調侃，卻讓大龍崽的激動更洶湧了。
按照剛剛林修遠的說法，眼前的雪莉還停留在2013年。
也就是那個笑容最明亮、還沒有被悲劇籠罩的階段。
這是大龍崽一直期盼卻又覺得遙不可及的事，如今卻非常真實的發生了。
想到這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的淚珠還未乾，卻終於鬆開懷抱。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緊緊攥著雪莉的手，彷彿一旦放開，就會再次失去。
雪莉察覺到她的依賴，只是溫柔一笑。
她早已習慣每一個來自2025年的人在見到自己時，都會流露出同樣的依戀與震動。
然而下一刻，大龍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整個人猛地回頭，目光緊緊鎖住林修遠。
“等一下。”
她的語氣裡還帶著淚意，但眼神卻滿是探究和戒備，“所以……修遠，你到底是2025年來的人，還是2013年的？”
林修遠聳了聳肩，倒也沒有迴避，“2013的。”
然後大龍崽的眼神陡然一變，從震驚到不可置信，再到有些……離譜的複雜。
她死死盯著林修遠，聲音裡帶著一種詭異的質問，“那……你說你是我粉絲的這件事，是騙我的咯？”
林修遠愣了愣，隨即忍不住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撓了撓後頸，語氣無奈卻坦然，“那個嘛，當時只是跟2013年的樸智妍鬧著玩……順口胡扯的，我是真沒想過你會當真，秀晶都驚到了。”
面對這個說辭的大龍崽的眼睛微微眯起，情緒在怒和笑之間搖擺，盯得林修遠有點發毛。
於是林修遠趕緊補充，語氣認真了幾分，“除了那件事之外，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後面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雪莉看著兩人這一來一回，忍不住抿唇偷笑，彷彿在旁邊看一場情侶間的小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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