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君雅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高聲量喊道,“三金,你站住!”
陳鑫停下腳步,不解地回頭。
只見翟君雅怒氣衝衝道,“三金,就算當年咱媽對不起你,那也和你哥沒多大關係吧?”
“再怎麼說,我和你哥也是你在世界上唯二的親人,這點你無法否認吧?”
“既然是親人,那麼我們不管你,誰來管你?”
陳淼嚇了一大跳,結婚三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翟君雅發這麼大的火,連忙過去勸說道,“老婆,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翟君雅實在忍無可忍了。
她自問自己夫婦已經盡了哥嫂的職責,沒有虧待陳鑫半點,結果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越說越氣,她不自覺地大發雌威道: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捅了多大的簍子?”
“你是痛快了,但是我和你哥呢?你打人的時候,有考慮過我們嗎?”
“你哥忙前忙後一直在幫你善後擦屁股,我不求你感激,但至少也得領情吧?至於像對待仇人那樣冷言冷語嗎?”
“你要記住,我和你哥不欠你什麼!”
“要是這個家實在待得不痛快了,大門就在那邊,你隨時可以滾蛋!!”
聽到這話,陳淼嚇得臉都白了。
雖然兄弟分隔十八年,但他可是清楚弟弟從小就是倔驢脾氣,吃軟不吃硬。
好不容易才把弟弟盼回來,萬一真被翟君雅罵跑了,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爸媽?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就算他想阻止都來不及,整個人都懵了。
陳鑫也傻眼了。
他不記得有多久沒被人指著鼻子這樣罵過了。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
一種被關懷在乎的溫暖。
當年他被美利堅的二叔接走,與其說是領養,倒不如說是折磨。
印象裡,二叔就是個魔鬼,沒有半點溫情可言。
剛到異國他鄉的前八年裡,他每天都幾乎活在噩夢之中,每天都是超負荷的訓練,稍有不從,就是一頓拳打棍敲。
他幾乎每天都哭溼枕頭,心裡痛恨母親哥哥拋棄自己的同時,也無比渴望親情的呵護。
奈何沒有傘的孩子,只能學會奔跑。
無依無靠的陳鑫,只能靠自己咬牙完成二叔的魔鬼訓練。
雖然因此收穫了一身超強的武藝,但他卻從未感激過二叔。
同時他也把對親情的渴望徹底掩埋心底,不再奢求幻想。
沒想到回國之後,卻在素未謀面的嫂子翟君雅身上,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沉默半響,陳鑫一言不發地轉身回房間。
翟君雅這時候氣也消了,不禁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連忙喊道,“三金,你不出去了嗎?”
“不去了,明天再說。”陳鑫頭也不回道,“我累了,晚上吃飯不用叫我。”
說完他就關上門,但是以正常的力度,而不是之前的摔門。
陳淼目瞪口呆,他本以為翟君雅一通發飆,弟弟會立馬翻臉。
沒想到陳鑫竟然沒有生氣,反而態度有所緩和,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對翟君雅伸出大拇指,擠眉弄眼地小聲道,“老婆,好樣的!”
翟君雅沒搭理陳淼的耍寶,而是目光復雜地望著陳鑫房間關上的門板。
她也有點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
或許潛意識裡,她就不希望陳鑫離開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