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下意識搖頭,暗道:‘磨刀都沒有一絲殺氣,看來並非在土橋村隱忍蟄伏。’
即便是鐮刀,也是利刃。
如果是一個隱忍蟄伏者,一個人磨刀時,定會與平時不同。
可他在朱棣身上,看不到。
‘無論他教的學生,帶動的鄉民,給人多麼大震驚,他本人就是一隻溫順的犬。’
‘缺少鐵血的手腕,野心勃勃的意志……’
‘皇帝所有兒子中,最沒志氣的一個!’
‘當真讓人失望!’
“四郎,飯熟了。”屋內傳出聲音,朱棣下意識抬頭,這才看到外面站著的和尚。
愣怔一下,微微皺眉,起身走過去,“大師是要化緣嗎?”
“可以嗎?”姚廣孝試探反問,自我介紹:“貧僧道衍,途徑貴村……”
姚廣孝可不知道,他的大名,對於朱棣來說,可是如雷貫耳。
歷史不斷提醒朱棣:大和尚說謊!就是衝他來的!
“施主?”姚廣孝看朱棣出神,出聲提醒。
朱棣回神,笑道:“當然可以,我們夫妻也恰好要吃早飯,無非就是多添雙筷子的事,道衍大師請。”
他想試探姚廣孝來土橋村到底為了什麼。
歷史都改變了,還想如原本的歷史,送他一頂白帽子?
道衍進入院子時。
徐妙雲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陌生和尚,微微詫異,“四郎,這位大師是?”
“道衍大師。”朱棣笑著介紹。
“叨擾夫人了。”姚廣孝雙手合十,歉疚道。
徐妙雲笑著搖頭,“不打擾,大師請。”
姚廣孝再次回禮,跟著入屋,同時打量著徐妙雲。
‘滿臉幸福,看來這位徐家女諸生,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
進入小屋,姚廣孝又一次驚訝。
小屋雖簡陋,卻整理裝點的很溫馨。
不掃一屋何以掃天下。
若是按照這句話推論,這對夫婦,只要願意,似乎完全有能力,掃清天下!
“大師請坐。”朱棣不動聲色,笑著邀請姚廣孝入座。
徐妙雲則去灶臺邊準備。
很快,一碟泡菜、幾個月餅、一小盆黃橙橙的小米粥端上桌子。
徐妙雲挨著朱棣坐下,不好意思道:“條件簡陋,也沒準備,只有這些粗茶淡飯,還望大師見諒。”
“出家人,對食物沒什麼挑剔,這已經很好了,應當是貧僧感謝兩位施主。”
“大師,我們就不要說客氣話了,大家動筷吧,大師不要客氣。”朱棣招呼一聲,給姚廣孝夾了個餅子。
三個人,邊聊邊吃。
期間,姚廣孝主動提起村口遇到孩子們之事。
誇讚朱棣、徐妙雲教的好,同時,又旁敲側擊試探朱棣想沒想過考取功名。
朱棣則按本心回答。
飯後,姚廣孝再次感謝,起身辭別之際,笑道:“貧僧觀施主談吐,便知施主腹中藏著錦繡。”
“施主還這麼年輕,不應缺少鬥志。”
“不該久困於土橋村這小小方寸之間。”
朱棣‘真誠’笑著感謝,“多謝大師臨別贈言。”
話罷,轉頭對徐妙雲說:“你收拾,我送大師。”
找藉口,把徐妙雲留下,朱棣送姚廣孝出小院,忽然開口:“大師不像個出家人。”
姚廣孝唇角微微抽動。
朱棣如此說。
他的學生也如此說!
朱棣眼睛含笑,壓下了心中殺意,抱拳笑道:“大師,不論你是什麼人,想做什麼,往後還是不要來土橋村了。”
剛才,有那麼一刻,他想除掉姚廣孝。
可轉念一想,他不會和姚廣孝同路了,對方現在也沒做什麼挑動大明爭端的事情。
他不能因為歷史上的姚廣孝,就殺了現在的姚廣孝。
朱棣還不知,姚廣孝已經接觸了朱棡,留下了信物,轉頭投奔了朱樉。
姚廣孝狐疑看著朱棣,感謝道:“多謝施主款待,告辭。”
目視姚廣孝的背影,直到消失,朱棣才轉身回屋。
徐妙雲一邊洗碗,一邊詢問:“四郎,我怎麼感覺,這個和尚好像一直在旁敲側擊。”
“可能是因為好奇咱們這兩個先生吧。”朱棣笑著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他不想讓這些事情,擾了他們的安靜生活。
……
金陵。
皇宮。
早朝結束。
朱棡、朱樉隨著群臣從殿內出來。
朱棡壓低聲道:“二哥,要不要去打獵,土橋村!藍玉臭不要臉能用這個藉口,咱們也能有樣學樣。”
朱樉看了看周圍,壓低聲詢問:“是去看老四吧?”
朱棡笑著點頭:“沒事,咱們在鳳陽表現不錯,父皇昨晚還誇獎了,有鳳陽的良好表現,現在犯點錯,充其量功過相抵,沒事的。”
朱樉有些意動。
可想到昨天送去的摺子,又搖了搖頭:“我還有事,你先去吧。”
朱棡狐疑看著朱樉。
朱樉頓時生氣,瞪眼道:“我不是怕父皇知道!是真有事!”
“那好吧,我自己去找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