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驤拿著密奏,站在旁邊念著。
“皇爺,以下這些孩子的大名,都是朱四郎和徐大丫夫婦二人給起的。”
“楊東旭原名楊六娃,現年十二歲,所有孩子中年紀最大的。”
“陳友諒舊部楊八之子,性格堅韌、沉著……”
……
“等等!”某刻,朱元璋忽然睜開眼睛,吩咐道:“把這個楊東旭質問遊方和尚的內容,再重複一遍!”
‘皇爺不愧是皇爺!’
毛驤暗暗腹語著,說道:“前些時日,也就是秦王、晉王前往土橋村當日,有一名遊方和尚途徑土橋村。”
“這遊方和尚與晨讀的土橋村孩子相遇,雙方交談中,和尚不知何緣故,眼神突然變得很嚇人。”
“楊東旭站出來,把其他孩子護在身後,問和尚:大師真是出家人?”
“然後又說:我六歲時,村裡來過出家人,可他們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樣。”
“和尚聽聞後,瞬間臉色蒼白,直冒冷汗!”
朱元璋眼睛微眯,反問:“從中看出了什麼?”
毛驤無奈。
作為情報頭子,如果連這點內容都分析不好。
他就沒資格坐這個位置。
儘管資訊不全,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楊東旭這個小孩很了不起,正所謂三歲看小,七歲看大。”
“楊東旭十分善於觀察、對比、總結,雖然不知大和尚,為何突然情緒變得可怕,嚇到這群孩子。”
“但可以肯定,楊東旭的話,戳在了和尚的痛處!”
朱元璋眼神犀利瞥了眼毛驤,冷冷道:“僅僅只是戳中痛處?”
“說一個出家人不像出家人,這個出家人聽了還臉色發白,頭冒冷汗,這孩子,差點一句話,毀了和尚的佛心!”
“咱以前就當過和尚!知道和尚!”
毛驤額頭冒出冷汗,噗通跪倒。
他就是稍稍想給楊東旭藏拙罷了。
沒想到被皇爺一眼看穿!
朱元璋決定讓毛驤繼續跪著,他發現,這段時間,毛驤同情老四的舉動,越來越明顯了。
得適當的敲打一下。
讓他清醒清醒。
“能查到和尚的身份嗎?”朱元璋詢問。
聞聲,毛驤微微鬆了口氣,擦了擦汗,為難道:“咱們安插的錦衣衛並未見過這個和尚。”
“村中接觸過這和尚的幾家,也並不知和尚名諱。”
“那些孩子也不知,收集到的這些內容,也是孩子們講的,臣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
拼湊資訊,還原事情,也是他這個情報頭子拿手的事。
但也不是事事都能完全復原。
“這和尚去朱四郎家化緣,朱四郎夫婦挽留和尚吃了一頓早飯,或許只有朱四郎夫婦知道和尚的名諱法號。”
“可咱們的人,不敢打聽,擔心被朱四郎夫婦察覺。”
朱元璋微不可察點頭,“做得對,他們兩個都聰明的很,風吹草動,他們都可能從中嗅到味兒。”
“告訴那名力士,任何事都比不上,他們夫婦,以及他們的孩子,待在朱四郎夫婦身邊,不被發覺重要。”
“告訴他們,切記他們的身份,不要被朱四郎夫婦的善舉感化!”
“錦衣衛的規矩不要忘記!”
“他們的孩子將來考功名,咱會給一個好的安排。”
“是!”毛驤不敢多言,老老實實應道。
皇爺這是擔心,土橋村的力士被朱四郎夫婦感化。
所以才又是警告,又是許諾。
想想倒也是。
要是這名力士被感化。
皇爺可真就成了瞎子聾子,再也聽不到關於朱四郎的真實訊息了。
“繼續,所有孩子,包括女孩子,咱都要仔仔細細瞭解!”
聞令,毛驤跪著,繼續給朱元璋讀每個孩子的詳細資訊。
包括年齡、性格、學習用功程度……
面面俱到!
許久後,毛驤才合上摺子,低聲道:“皇爺,除了那些旁聽朱四郎數術的,土橋村三十七名適齡在讀孩童,二十名男童,十七名女童,都彙報完了。”
手指輕輕敲擊桌案,朱元璋沉默許久,才說道:“這些孩子,果真都很優秀啊!”
有那麼兩個師傅、師孃,能不優秀嗎!
毛驤腹誹嘀咕一句。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正是對事物好奇,觀察、模仿大人的時候。
以前,這些孩子是觀察、模仿父母。
如果沒有什麼變故,這些孩子,會慢慢變成他們父母那樣。
可誰讓皇爺把這對小夫妻安排到了土橋村。
而這對小夫妻,又開辦了這個免費學堂。
孩子們的觀察、模仿從父母轉移到了這對小夫妻身上。
加之,這對小夫妻能力出眾,又教的認真。
言傳身教,引導之下,孩子們的變化十分大!
楊東旭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群孩子,多年以後,都得感謝這場巨大人生際遇!
“娘娘,娘娘,陛下正在和毛大人談要事……”
就在朱元璋和毛驤出神之際,外面傳來小太監焦急的聲音。
朱元璋立即催促:“把摺子收起來!調查這群孩子的事情,不要讓皇后知道!”
毛驤也不敢讓馬秀英知道,他把一群孩子,幾乎扒了個底朝天。
忙把摺子收起來。
同時又從袖中,拿出另一道摺子,眼神餘光悄悄看了眼朱元璋,暗道:‘這道摺子,陛下聽聞後可能喜憂參半,但娘娘聽後,肯定特別高興!’
毛驤低下頭,避開朱元璋暗暗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