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天楓的臨死反撲,沈青早有預料,自然做了提防。
出刀之時,她故意空門大開,只以一身真元,護住了自己的心脈,就是等溫天楓出手榨乾最後的一絲餘力。
這種活了幾百年的罡煞境老鬼,不到生死關頭,最後一刻,根本不會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斬下溫天楓首級的一瞬,一股渾厚的清氣隨之湧入了沈青體內,被日晷吸收。
這股能量,遠遠勝過了此前能量的總和,至少足夠日晷推演兩百餘年光陰。
兩百多年的時間,只要能尋到合適的靈地,沈青踏入罡煞,難度並非很大。
天下之大,除了海外,必然還有殘存的秘境,總會有機會。
沈青將戰刀收起,在溫天楓的屍體上摸索了片刻,一尊罡煞境老鬼,活了幾百年,總歸會有些收藏。
然而找了片刻,沈青不免有些失望,溫天楓的身上,只帶了兩樣東西,一塊殘缺的古玉,以及一柄匕首。
兩件東西之上,都刻著靈紋,皆是法器,古玉的缺口很新,顯然是剛剛被打碎不久,應當是在皇都一戰中損毀了。
那柄匕首倒是完好無缺,想來溫天楓一路奔逃,的確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連祭出法器的餘力都沒有。
若是還有些餘力,加上法器護身,沈青不一定能殺了他。
確認沒有遺漏,沈青挖了個坑,將溫天楓埋了進去,給了他個體面,入土為安。
坑挖的很深,不至於之後被野獸刨出來啃食。
沈青一路轉頭摸回皇都,還未等她進入查探,一道刺目的血色劍光便自皇城之中衝出,滔天的劍氣如水銀瀉地,傾盆而下,路上逃難的百姓以及官紳皆被波及,血濺三尺,身首異處。
這無疑是一場恐怖到極點的屠殺,短短瞬息之間,死傷就已經過萬。
沈青心中陡然一寒,從那道血色劍光之中,她感受到了司空遠的氣息。
司空遠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顯然,他的神志已經出現了問題。
思索了幾息,沈青擰身進入滿目瘡痍的皇都,她要先去確認楊宗仙的生死。
轉瞬之間,沈青便已抵達了皇宮附近,宮牆早已崩塌,遍佈劍痕,皇宮之內的景象一覽無遺。
遠遠掃了一眼,沈青便看到了那閃耀著五色琉璃之光的靈陣,身披龍袍的楊宗仙赫然盤坐於其中,頸部已被鮮血染紅,傷口猙獰可怖。
顯然,楊宗仙還活著,司空遠被法陣阻隔,讓他僥倖逃了一命。
沈青沒有過多停留,確認了楊宗仙的死活後,立即向著天際那道劍光追去。
即便傷勢再重,楊宗仙如今也依舊活著,司空遠都未能打破這道靈陣,沈青並不認為此刻的自己能夠做到。
如今她在暗,楊宗仙在明,日後總有機會,相比之下,顯然是司空遠更加重要。
…………
…………
轉眼天色入夜。
皇都之中沒有半分生氣,如同鬼域,除了屍骸,便是殘磚敗瓦。
咔——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裂響,籠罩於皇都中心的靈陣化成點點靈光散去,消弭於無形。
這是楊氏一脈最後的護身手段,只能啟動一次,一旦開啟,便會持續至靈氣耗盡,為靈陣供能的秘境也會徹底損毀,無法再修復。
但無論損失如何,楊宗仙終究是苟活了下來,他靜靜盤坐於丘墟間,面色蒼白,脖頸處的傷口皮肉粘連,已經停止了流血。
轟隆——
皇宮深處傳來一陣悶響,身披青衣的道人,緩步自地宮走出。
他先是去了兩尊罡煞境老鬼的身隕之處,以玉瓶取出了兩人的心頭血,而後搜摸了一番,方才來到了楊宗仙身側,丟下了幾件東西。
一塊殘破的令牌,一面小旗,以及一把青銅扇,其上皆有靈紋刻畫,都是法器。
其中只有那面小旗完好無損,青銅扇上已有裂痕,留下了劍印,顯然是被司空遠的劍氣所傷。
“天乾餘孽……”
楊宗仙微微睜眼,瞥了一眼那面殘破的令牌,嘴角輕扯,一聲冷笑:“三千餘年,這些狗東西,竟然還未死絕。”
“國師,如今推演的結果如何?”
楊宗仙合上了眼簾,聲音暗啞。
“這一次殺劫,陛下算是渡過去了,至少是延了幾載陽壽。”
這一次圍殺,青衣道人早已透過術算之法推演得知,提前告知了楊宗仙預警,雖然浪費了最後一張底牌,但楊宗仙終究是熬過去了。
“近來,星象時常發生變故,這種情況,大夏的歷代古史之中,都未曾出現過。”
青衣道人繼續開口,此刻已然脫險,他依舊是面色凝重,眼中有不可抑制的震驚,沉聲道:
“有幾顆星辰忽然消失了……”
星象異動,代表的是世間將有大變,但星象接連異變,甚至有星辰消失,這太過反常,他有些無法理解。
“星辰消失?”
楊宗仙眼簾微睜,看著天空中的星海,微微皺眉:“據太祖手札,上古修行時代,真神的後裔,的確有摘星拿月之能,或許是天外之中,仍然有這種強大存在,毀掉了幾個星辰。”
“這……”
青衣道人一時無言,他所習的天機術,是根據星辰執行的軌跡,推演吉凶,以及部分天下大勢,推演出的結果亦是有些籠統。
如今星辰消失,他的推演之術,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而且,星辰消失這種異象,他始終覺得是不祥之兆。
“不必過於在意。”
楊宗仙倒是沒有多少顧慮,微微仰頭,深邃的眸中倒映著羅天星空,淡聲道:
“太祖曾言,我等眼中所見的星光,可能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光景,這些星辰,或許在很久之前便已經破滅了,只是今日我等才得知而已。”
“陛下,那接下來,您有何打算?”
青衣道人不再糾結星辰消失之事,道:“稍後微臣以這兩人的精血,為陛下開一爐靈丹,您恢復傷勢應當會快些。”
簌簌——
話音未落,空中陡然傳來一陣振翅之音,十餘隻信鴿接連自天而降,看著無處落腳的丘墟,顯得有些失措,不斷在低空盤旋。
青衣道人招了招手,將信鴿引下。
“是各洲神捕傳來的奏表。”
將所有信件一一看過,青衣道人指尖輕顫,深吸了一口氣:“那人魔先後輾轉五洲,殺戮無數,據籠統估算,傷亡者只怕已過百萬之數。”
死傷百萬,這是個極為驚人的數字,足以流血飄櫓,骸骨斷江。
聞言,楊仙宗掌心微緊,目光冰冷,低聲道:“人魔終究是人魔,不過是披了張人皮,朕只恨當初沒有直接請出陽極劍,當場誅殺此獠,才有了今日大禍。”
回過神後,楊宗仙沉聲問道:“他往何處去了?”
青衣道人再次仔細翻看著信件,神捕見到人魔,都會第一時間上報,從墨跡的乾溼程度,就能大致判斷出司空遠的行動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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