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手工技藝,在全球範圍內都極為罕見。”他說,“我在摩洛哥、印度尼西亞看過許多傳統紡織工藝,但從未見過如此細膩、充滿生命力的作品。它值得更多關注。”
他當場表示願意聯絡歐洲的手工藝組織,探討聯合展覽的可能性,並承諾將為專案提供初期推廣資源。
掌聲響起,熱烈卻不喧囂。
林硯點頭致謝,臉上帶著笑意,內心卻清楚:真正的挑戰不是展示,而是如何守護。
論壇結束後,文化廳負責人私下找林硯談話。
會議室不大,光線柔和,窗外的城市風景安靜而遙遠。
“有個國際基金會想投資你們的專案。”對方開門見山,“但他們希望引入現代設計團隊進行改良。”
林硯沉思片刻。他明白這是個機會,也是一道考驗。
“我們可以合作。”他最終說道,“但我們有一個前提——不改變原材料,也不改變工藝流程。”
負責人微微一笑:“我猜你會這麼說。但他們的設計師可能會覺得‘不夠現代’。”
“那是因為他們還沒真正理解這項技藝的價值。”林硯語氣堅定,“我們不是要做一個迎合市場的商品,而是要讓世界看到,真正的傳統,也可以走在時代前沿。”
回程的列車上,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每個人臉上,映出希望的光影。
車廂內氣氛輕鬆了些,庫爾班一邊翻看著相機裡的素材,一邊嘟囔著“這鏡頭感絕了”.
努爾古麗則低頭整理染料樣本,麥麥提靠在角落閉目養神,臉上的表情比來時柔和許多。
只有林硯一個人,坐在窗邊望著飛速掠過的風景,心裡像壓了一塊石頭。
回到喀什那天,天邊泛著晚霞,胡楊樹在風中輕輕搖晃。
老茶館門前的小攤已經開始張羅晚飯,空氣中飄來烤包子的香氣。
林硯召集大家開會,燈光昏黃,屋子裡坐滿了人。
“基金會願意投資。”林硯再次重申,“但他們希望引入現代設計團隊進行合作。”
氣氛瞬間凝固,彷彿有人按下了靜音鍵。
“我們可以用這筆錢建一個培訓中心!”阿依夏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讓更多年輕人學這門手藝,不再讓它斷了傳承。”
“還可以拍一部紀錄片。”庫爾班接話,眼中閃著攝影人的熱忱,“記錄下每位手藝人的一生,讓他們的故事不會被遺忘。”
努爾古麗點頭:“我也可以幫忙整理染料配方和工藝流程,做成教材。”
林硯看著大家,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但他沒有急著表態。
他將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麥麥提——這位老織匠是阿依夏的父親,也是艾德萊斯綢最堅定的守護者之一。
良久,麥麥提緩緩開口:“我願意教年輕人……只要他們真心學。”
他抬起頭:“不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表演,是為了記住我們是誰。”
屋內一片沉靜,然後是一陣掌聲。
會議結束時已是深夜,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
林硯送走最後一位村民,轉身看見阿依夏還站在門口,月光勾勒出她清秀的輪廓。
“走吧。”他說。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走向織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