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縣城。
白髮蒼蒼的陸河同,拉著陸保平悄悄從縣衙牢獄走出。
將陸保平抓回來的黑臉捕快,站在刑房經承方東年身邊,目光陰沉至極。
誰能想到陸河同竟然籌集了千兩白銀,把陸保平給保了出來。
做了大半輩子捕快的黑臉漢子齊開山,如今憤恨交加。
死死盯著陸河同父子離去的身影,粗大手掌下意識握住鋼刀。
方東年瞥了眼他的手,淡聲道:“此事不光有我,還有秦主簿,六典史。上上下下都打點過,你莫非想把所有人得罪不成?”
收了銀子,自然是要辦事的。
否則以後還怎麼撈銀子?
縣衙裡不是所有抓來的人都會受到應有懲罰,在方東年這等人心中,法理無非人情。
誰犯了錯,還不能有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銀子給夠,多悔過幾次也無妨嘛。
方東年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塞進齊開山手裡:“這是一百兩銀子,算給你兄弟的補償,此事,就此罷了。”
說完,方東年也不管齊開山怎麼想,轉身離開。
畢竟對方只是個捕快,願意拿出一百兩擺平此事,已經很給面子了。
一百兩銀子,少說也有七八斤重。
沉甸甸的,很是可觀。
齊開山抓在手裡,只感覺重如雄山峻嶺,哪裡拿的住!
陸河同接近花甲之年,能扛起七百兩銀子,因為那不是銀子,而是兒子陸保平的人頭!
齊開山正當壯年,卻拿不住區區一百兩銀子。
因為這也不是銀子,而是他弟弟枉死的性命!
同樣是銀子,同樣是一條性命。
有人扛的動,有人拿不起來。
布袋子掉在地上,齊開山渾身顫抖。
父母早亡,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都說長兄為父,可他練武,當捕快,哪一樣不是靠著弟弟起早貪黑賣燒餅供上的?
猶記得當年回家,弟弟興沖沖跑來拉著他,喊著要娶一名女子為妻。
“娟兒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哥,我一定要娶她!”
“我會對她好,一百個好!”
後來,弟弟真娶了那女子為妻。
每日仍是忙著賣燒餅,養家餬口,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見誰都樂呵呵的,以至於被稱呼齊老憨!
先前齊開山只以為,那是弟弟性格過於平和,才有這樣的綽號。
可是現在,他明白過來了。
彎腰撿起地上的布袋,齊開山仿似看到了袋上染著鮮紅的血!
“阿正,你確實憨,連媳婦紅杏出牆都不知道,還丟了自己的性命。”
齊開山眼眶發紅,將布袋攥的很緊,發出咯吱聲響。
他牙齒幾乎都要咬碎,眼裡的憤恨之色愈發濃郁,逐漸帶上了更加濃郁的殺意!
“不過哥哥不憨,誰害了你,咱一定讓他下去給你當面磕頭謝罪!”
他轉過頭,看向弟弟家宅的方向。
“你說過這輩子要與她白頭到老,那哥也送她去找你!”
壯碩的黑臉漢子,轉身便走。
日頭落下,明月高升。
今天的月光,出了奇的亮。
齊老憨的院子裡,搭了靈棚。
穿著白色孝衣的婦人,呆呆的坐在裡面。
她這兩日也憔悴了不少,此刻低頭抹著眼淚,看起來煞是可憐。
紅杏出牆,以至於丈夫被人害死。
街坊鄰居們,可沒少戳她脊樑骨。
更有甚者朝她臉上吐唾沫,罵著不知羞恥,喪盡天良。
婦人無從辯解,心中懊悔萬分。
好好的日子,怎麼就過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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