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能看懂他真本事的人,都沒有幾個。
湯運良等人見他每日練習樁功,也只是打趣這是什麼家傳神功。
至於太玄真武卷十二式,過於精妙,在這些軍漢眼裡,反倒等同於花拳繡腿。
他們來軍營後,練的是刀。
橫劈豎砍,講究快準狠,不拖泥帶水。
什麼招式不招式的,把你砍死了,再好看的招式也沒用。
宋念豐從不辯解,別人說別人的,他練他的。
湯運良帶著另外三人過來,喊道:“念豐,上山了。”
宋念豐這才收了架勢,過去從同僚手中接了布甲和兵器。
一路向著山上行去,宋念丰神情看似尋常,眼底卻有說不出的深沉。
兩年之期就要到了,仍然未能立下半點戰功,該如何是好?
倒不是沒想過轉去其它地方,託湯運良幫忙呈交,卻被千夫長打了回來。
說什麼此地險峻,有被陳國偷襲的可能,不能缺人。
軍令如山,軍威如獄。
宋念豐一個小兵,無可奈何。
天上開始零零碎碎飄下雪花,湯運良抬頭看了眼,罵道:“賊老天,這麼早就開始掉刀子,生怕我們過的舒服些。”
刀子,就是雪,冰寒刺骨。
“伍長,再過十幾日,你不就滿五年,可以回去了?”跟在後面的一名兵丁問道。
“還差十一日。”想到很快就能回鄉看到老婆孩子,湯運良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他轉回頭看向宋念豐,問道:“你不是說兩年要回去,一塊走?正好上你家拜訪下,嚐嚐你說的葡萄酒。”
宋念豐心中嘆氣,臉上卻不動聲色。
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刺耳呼嘯聲。
餘光瞥見一抹黑光朝著身旁兵丁射來,心裡一驚,連忙大喝出聲:“小心!敵襲!”
眼疾手快,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同僚推開。
然而未來得及鬆口氣,便見林間突然冒出十數道身影。
個個手持弓弩,方才被推開的兵丁尚未站穩,便連中七八箭。
脖頸被射了個對穿,頓時瞪圓了眼睛,僵硬倒下。
湯運良也中了兩箭,左臂和肚腹。
疼的鑽心,顧不上檢視傷勢,急忙揮動長刀格擋來襲箭矢。
林間人影攢動,被刻意塗黑的箭頭,根本看不到軌跡。
很明顯,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湯運良只覺得從傷口處,麻痺感逐漸席捲全身,不禁渾身發寒,驚叫出聲:“箭頭有毒!”
閃身躲在一棵大樹後方,轉頭看去,只見還有兩人也中箭倒下。
只有宋念豐安然無恙,湯運良不禁大喊:“定是陳國探子!念豐快回去報信,我來拖住他們!”
說是拖住,其實就是送死。
湯運良很清楚,自己中了毒跑不了多遠。
與其苟且,不如拼了命給宋念豐爭取時間。
只要山下軍營知道訊息,便是功勞一件。
然而宋念豐卻到了他跟前,揮刀斬斷箭桿,扶著逐漸脫力的湯運良坐下。
湯運良看出他想做什麼,忍不住抬手抓住他衣服:“快逃,去報信!”
林中傳來逼近的腳步聲,另外兩名兵丁,渾身顫抖,自嘆命不久矣。
唯有宋念豐不急不躁,從懷中掏出療傷藥撒在湯運良傷口處:“軍規伍長死,其餘四人皆斬。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怕要以臨陣脫逃罪名問斬。”
湯運良的手掌逐漸無力,抓不住他的衣裳,只有眼裡的急切清晰可見。
宋念豐把他身子扶正,免得因為身體麻痺磕著腦袋。
然後提刀起身,餘光瞥見正從林中緩緩逼近的敵人。
沒有害怕,也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只有憋了足足兩年的那口氣,緩緩吐出來。
等了兩年的戰功。
終於等到了!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來時江雲慶說過的話。
“戰場不是家裡,該殺的殺,莫要心慈手軟。”
握緊刀柄,宋念豐眼神陡然犀利。
雖未殺過人,
卻殺意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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