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竟出手如此狠辣,我等可是幫了他啊!”一名校尉驚駭道。
宋念豐深吸一口氣,緩解了境界強行提升帶來的不適,沉聲道:“先將徐百夫長埋葬,報戰場殞命,再從我個人俸祿拿三十兩送去他家裡。”
“大人,仙長他……”
宋念豐抬起手,阻止了任英博後續話語。
轉頭看著這位把總,宋念豐語氣沉重:“莫多說,莫外傳,小心禍從口出!”
任英博似乎明白了什麼,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宋念豐揮揮手,眾人便抬著徐福金的屍首離開營帳。
待營帳內只剩自己一人,宋念豐才轉身來到沙盤前,雙手按在邊緣。
他如此用力,將那精鐵製成的邊框都壓出了掌印。
目中一片通紅:“這就是所謂仙人!?”
別人看不懂金闕子為何要“恩將仇報”,宋念豐卻一清二楚。
兩個人在打架,螞蟻突然上來咬了其中一人。
另一人是感激螞蟻出手相助,還是覺得螞蟻竟會咬人,必須捻死?
“那位仙長,恐怕根本沒將我們當人看!又或者,不把我們當成和他一樣的性命!”
“本以為仙人理應仙風道骨,慈悲為懷。”
“如今看來,凡夫俗子在他們眼中,當真與螻蟻無異!”
盯著面前的沙盤,種種思緒在心中升起,落下。
咔嚓——
沙盤邊緣被硬生生掰斷,生鐵落在地上,砸出悶響。
看著那處缺失,宋念豐不禁想起了父親宋啟山。
很小的時候,自己曾問過,什麼是仙?
父親回答說:“不老不死,不食不愁,即為仙。”
自己又問,那怎樣才能成仙?
父親回答說:“大概是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悟天地之變化,參造化之玄妙,如此便可飛昇成仙。”
直到今日前,宋念豐都以為,這些話是對的。
因為從小到大,還沒見父親說錯過任何一件事。
可是現在,定律被打破了。
手指在沙盤缺失處摩挲,感受著生鐵邊緣的鋒利,帶來了微微刺痛。
宋念豐目光陰沉:“爹,你終究是講錯了一回。”
“仙,是可以被殺死的,也並非沒有憂愁的。”
“何為仙?一人之力可搬山,即是仙!”
“他們並非凡夫俗子得道飛昇,而是將我等視作螻蟻的世外之人!”
緩緩撥出喉間腥甜血氣,宋念豐來到營帳出入口,看著徐福金手下的軍士,對著屍首哽咽落淚。
與陳國大戰那麼久,沒死在敵人刀下,卻死在自家仙長手裡。
他做錯了什麼?
不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質問半句罷了。
半句話,便是一條性命。
這話的份量,竟如此沉重。
這命的份量,卻如此輕飄。
“二弟沒有說錯,江湖大俠,毫無意義,要做,就做仙俠!”
宋念豐握緊拳頭,目光深邃,隱隱有了父親宋啟山的架勢。
“我們宋家,也絕不能只做個世俗家族,要做,就做仙族!”
哪怕知道自己是螻蟻,也沒人願意永遠做螻蟻。
仙,力可搬山。
那人呢?
宋念豐輕緩吐息,人若也搬了山?
無山之仙……
亦是人!
亦是螻蟻!
宋念豐眼睛明亮,腦中一片清明,好似明白了什麼天大的道理。
“原來如此!”
“仙人,仙人。”
“仙與人,不過隔了一座山!”
“要麼登山,要麼搬山,原來是這樣……”
若金闕子還在,必定會大吃一驚。
僅憑個人領悟,宋念豐竟有類似悟道的大機緣,連帶著精元丹強行提升境界的副作用,都被一掃而空!
轉瞬之間,武道第七境穩固!
但宋念豐眼中卻沒有半點喜色:“他要毀我根基,若見我恢復,必有不快,甚至痛下殺手!”
如此一想,宋念豐眼裡犯了狠意,忽然抬手對著胸口猛地一掌拍下。
頓時大量鮮血,張口吐出。
原本穩固的氣息,迅速萎靡,顯然受了不輕內傷。
啊,我個人好喜歡這樣的氛圍感,義父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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