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規矩,哪怕她是宋念豐未過門的妻子,也得如此。
縣太爺都上門祭拜了,鎮上其他人還能坐得住?
甭管過去關係如何,都主動跑來上香燒紙。
不久前還門可羅雀的王家宅院,轉瞬間擠的沒有落腳空檔。
就連固安村那幾家地主,也都來了。
馬家和許家自不必多言,祭拜完便跑來恭喜宋啟山。
留著兩撇八字鬍的許瑞豐,與宋啟山同輩。
從前村裡田產第一的許家主事人,如今面對宋念豐這個晚輩,顯得很是拘謹。
不自禁弓著身子,帶著討好表情和語氣道:“我許家的田產,也想賣給宋家,不知宋老爺可願意?”
旁邊馬紹韌連忙跟著道:“以後就是宋家莊了,田產理應由宋家接管才是。”
兩人的用意很明顯,宋念豐貴為六品官,家中田產賦稅是要免除的。
把地賣給宋家,一來攀個交情,二來以宋啟山的寬厚性子,田產免稅,必給佃戶也降租金。
到時候,兩家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他們早就有這樣的想法,才會在盧子橋派人來的時候,主動提交呈請。
宋啟山見狀,笑道:“多少年的老弟兄,何至於如此。一口一個宋老爺,倒是讓我有點起雞皮疙瘩。若再這樣喊,便回去吧。”
許瑞豐和馬紹韌聽他這樣說,下意識看向宋念豐。
宋念豐跟著道:“兩位叔叔都是村中長輩,跟我們家關係向來不錯,確實沒必要太過生分。可莫忘了,當年爬馬叔院牆打棗的時候,還被您拿著竹竿攆了半條村呢。”
馬紹韌聽的乾笑一聲,當年宋念豐和宋念順用石塊打棗,砸爛了自家幾片瓦,氣的把兄弟倆追的滿村跑。
誰能想到,調皮打棗的少年能有這麼大出息呢?
早知如此,何須兄弟倆費勁,他早就親自摘下送來了。
但有了這一茬,許瑞豐和馬紹韌心裡的緊張,也就稍微去了些。
一時間,相談甚歡。
不遠處,江寶瑞看著幾人聊的歡快,卻沒有湊上來。
他心裡清楚的很,攀上宋家,以後別說村裡了,就算整個縣鎮,都能橫著走。
可偏偏心裡就是不痛快,就是不願意!
尤其前兩日,知曉徐彩菊揹著他,偷偷買了東西去給謝玉婉送禮。
氣的江寶瑞揚手就是兩巴掌,打的徐彩菊臉都腫起半天高,哭喊著要回孃家。
周圍鄰居都來看熱鬧,更讓江寶瑞覺得出醜。
他就不明白了,當年明明自家比宋家好上幾倍。
咋十年過去,愈發不如了呢?
尤其看著馬紹韌和許瑞豐,對宋啟山那叫一個討好,更有李家的人在旁邊“鞠躬盡瘁”。
江寶瑞越看越氣,不禁嘟囔出聲:“沒出息的玩意!”
宋家眼下過的好,還能一直好嗎!
大學士過了百年,家裡都得落魄,何況地主呢。
說不定宋念豐哪天在戰場上,一命嗚呼,宋家又要被打回原形。
江寶瑞眼下的念頭,卻是與當初的張伯保一個德性。
哪怕在《改莊名呈文》上籤了自己的大名,卻依然覺得只是逼於無奈。
只等著東昇西落,看宋家狗屎運能走到幾時!
曾經關係莫逆的兩家人,如今便生出了間隙。
若被砍了腦袋的張伯保還能開口說話,不知會不會指著江寶瑞大笑:“吾之下場,彼之將來!”
到了晚上,院子裡稍微清靜了些。
宋念豐想留下陪王楚玉,謝玉婉和宋念雲想留下陪宋念豐,以至於一家人到最後都沒走成。
宋啟山不以為意,坐在阿琅給王永良打的躺椅上。
謝玉婉和宋念雲等人,圍在宋念豐身邊,聽他講述戰場上的事情。
一家子聽的時不時驚撥出聲,宋啟山則微微閉目,沉入心神。
剛踏入那片空間,眼前所見,已截然不同。
整個心神祖宅,竟在無聲無息中,生出許多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