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城。
這裡是榮安城之後的一座大城,由於貼近陳梁邊境的官道,時常有兩國行商之人來往。
論繁華程度,不比一州首府差多少。
此時的峰巒城都司府,宋念豐滿臉訝然:“大人莫不是在說笑?”
幾年前升任都司的汪凌嶽,一拳打在他胸口:“老子何時跟你開過玩笑,此次隨參將大人進京面聖,這裡全權交由你代管,可莫要出什麼差錯,否則老子回來決不輕饒!”
汪凌嶽要進京面聖,還要帶著手下眾多武官同去。
唯一留下的,便是宋念豐。
年關將至,本要趕回去與家人團聚,卻被突然喊來這。
回不了家倒是其次,他不能理解汪凌嶽為何要這樣做。
五品守備,代行四品都司之職。
這種事很少發生,就算有,也多半是在戰時。
如今又不打仗,按理說應由知府大人暫管才合規矩。
“老子管那麼多規矩不規矩的,反正這裡交給你,就由你管著。”
汪凌嶽還是一如既往,不按規矩辦事。
說起來,這是一份信任。
但宋念豐心中,卻有種莫名不安。
尤其汪凌嶽語氣低沉,道:“若有意外發生,無論何人作祟,絕不可心慈手軟。知府敢囉嗦,砍了他就是!”
宋念豐越聽越覺得不對味,究竟有何事要發生?
汪凌嶽笑著拍了拍他的臉,好似十多年前宋念豐剛從山上宰了幾十個陳國探子時那般。
這位四品都司眼裡,盡是欣賞之色。
“那把刀,用著可還趁手?”
當年汪凌嶽賞了宋念豐一把刀,名為無鋒,實則鋒利無比。
這些年,宋念豐手持此刀,立下汗馬功勞,一步步走到如今五品守備的位置。
除了自身智勇雙全外,汪凌嶽的提攜也很重要。
聽見他問,宋念豐便從腰間摘下陪伴多年的長刀。
汪凌嶽接了過來,抽出看了眼,鋒銳之氣,比往之更甚。
“這刀在你手裡,越來越有名刀的架勢了。”汪凌嶽笑著道:“今日借我一用,等回來後再還你。”
宋念豐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進京面聖,卻要借刀?
“大人,您究竟是要……”
“莫要問。”汪凌嶽將長刀系在腰間,再次抬手拍了拍宋念豐肩膀:“你小子是個人物,將來成就不止於此。待老子回來,這四品都司的位置,連刀一塊給你!”
而後,汪凌嶽不再多言,徑直出了門。
宋念豐要送,都被他用眼神制止。
只能看著汪凌嶽與其他幾位守備,千夫長,策馬而去。
馬蹄聲漸行漸遠,繼而隱去。
唯有心中不安,愈發濃郁。
進京。
借刀。
身後事。
宋念豐仍然不明白,汪凌嶽究竟帶人去做什麼。
造反?
想想總覺得不太可能,汪凌嶽雖不喜歡按規矩辦事,卻對朝廷盡忠職守。
是朝中有人要造反?
那也應該多帶些兵馬才對,又豈會只帶幾個最厲害的守備和千夫長。
一陣風吹來,帶起了塵埃,久久不曾落下。
宋念豐忽然一怔,總覺得這一幕,好似在哪見過。
借刀,自然是要殺人的。
要殺人,卻只帶幾個厲害精銳。
他忽然身子一顫,想起那一年自己在涼山帶著幾個百夫長和旗長,衝著高空之上的仙人,拉弓射箭。
驟然間,宋念豐只覺得好似萬年寒氣從骨子裡生出來。
這一日,碧空如洗,晴空萬里。
嶺西山巒風聲蕭蕭,於西北荒漠捲起漫天黃沙。
千里燕山河,驚濤駭浪!
梁國一百七十九營,千夫長以上武官二百六十四人。
不著片甲,攜兵刃,悄無聲息入京城。
烽火未燃。
狼煙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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