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爺的葬禮,冷冷清清。
懷安村的人對其不說恨之入骨,起碼也是路過罵上幾句,主動祭拜的少之又少。
反倒是宋啟山帶著家裡人,來祭拜了一番。
一把老骨頭了,還要為村裡人的利益跑來跑去,結果把自個兒的性命折騰沒了。
偏偏無人念他的好,只覺得是他使壞,讓人少得了銀子。
“拓兒,當記得此番勸人種瓜,反成失火之患的道理。”宋啟山叮囑著。
尚且年幼的宋承拓,看著孤零零躺在木板上的蒙爺屍首,點了點頭。
之後,附近幾個村子便把田契交了過來,由宋念守拿去縣衙報備,更改為莊契。
新上任沒多久的縣令曲景程,對這件事很上心。
來時其父曾交代過,於臨安縣任職,有無功績,無傷大雅。
但對宋家,要足夠客氣。
不管吏部郎中溫修文,還是榮安城守備宋念豐,都有資格讓那位戶部郎中保持尊重。
曲景程雖是官宦弟子,卻很懂的分寸,更曉得拓展人脈的重要性。
試問朝中官員,哪個不是蛛網連線,盤根錯節。
不過宋家的財力,也著實讓曲景程感到吃驚。
一個村子少說也有七八百畝良田,三個村子加一起,兩千多畝還是有的。
一畝良田十四兩銀子,兩千多畝,便是三萬多兩白銀。
若是秋谷城的大老爺拿出三萬兩銀子,倒不算太驚人。
可一個莊主也能拿的出來,讓曲景程意識到,宋家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厲害些。
當然了,即便這些年在宋念守的操持下,各個產業都賺了不少銀子。
三萬多兩掏出來,依然很有壓力。
同時兼併三個比自家莊子還要大的村落,知曉這件事的人,都覺得宋家瘋了。
銀子倒是小事,朝廷賦稅那麼重。
你搞這麼多地,勞心費神,未必能多賺幾個子。
如柳家莊那位柳莊主,更對家人坦言,宋家這是沒經驗。
攤子鋪那麼大,早晚要出事的。
待一系列的流程走完,宋念守拿著還熱乎的莊契離開縣衙。
曲景程站在縣衙門口,望著神秀少年背影。
旁邊從京都調任來的師爺,低聲道:“這宋家倒有點實力,可惜小戶人家出身,突然成了暴發戶,未必能走多遠。”
曲景程嗯了聲,道:“理是這個理,但終歸有個五品守備照應著,不至於垮的太厲害。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莫要多事。”
師爺道:“說起來,賦稅年年增加,想賣地的農戶到處都是。老爺不是說,今年可能還會再提三成?在下以為,怕會激起民怨沸騰,到時候給大人帶來麻煩。”
曲景程麵皮白淨,身姿挺拔,哪怕不穿官服,也能看出大戶人家的底子。
他笑了笑,道:“不過一些有飯吃就能安然睡下的賤民罷了,縱然有些民怨又能如何,難不成還敢造反嗎。”
師爺猶豫著,想說也不是沒可能。
歷朝歷代,都有苛稅猛於虎,導致民變起義的例子。
按理說當朝天子新登基十多年,正是勵精圖治的時候。
現在又不打仗,為何這賦稅越來越重呢?
可他只是個師爺,哪怕曾為二甲進士又能如何,還要靠曲家搏一個未來的。
有些話只能心裡想想,卻不敢說。
說了,便是大逆不道。
回莊途中的宋念守,同樣低頭看著手裡的莊契,心中稍有疑惑。
都知道父親愛田,可這愛的也太過火了。
三萬多兩銀子,宋家積蓄可謂十去七八。
雖說田產從六百多畝,一下增加到了三千畝左右,算是個大地主了。
但想要回本,不知何年何月。
還有三個村子的人口,不是說把地租給他們就完事了。
既然併入宋家莊,一切都由宋家負責。
“看來得找些能幫上手的人,或者提拔幾個幹練的上來了,只靠我一個人,可沒那麼多精力。”宋念守心裡想著。
第一選擇,自然是最先投靠的李家,然後才是許家,馬家這些。
把這幾家的人都快速想了一遍,初步擬定了人選,宋念守便想著回了家,和父親商量商量。
至此,宋家才算真正有了點家族的樣子,而非簡單的地主之家。
來到莊頭,宋念守的腳步一頓。
只見一男二女,另有兩名幼兒牽著抱著,正站在那塊兩米多高的石碑前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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