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略有不屑,“我師尊已經很多年不煉築基丹了,道友的契約能否給我仔細看看?”
“陳某隻與邱真人面談。”陳易搖頭拒絕。
那弟子冷哼一聲:“那你且等著吧!”,然後便自行離開,將陳易晾在那裡。
果然,
陳易從白天等到夜幕降臨,
直到一名氣宇尊貴的煉氣九層公子負手坐上築基巔峰老僕準備好的飛舟離開時,
邱丹師才將陳易叫過去見了一面,
陳易拿出契約,道出來意,
邱丹師恍然,“原來是那個丫頭的囑託啊,築基丹是吧,行,我這兩年就開爐煉製,到時候會讓弟子給小友提前傳訊,小友到時來等就好。
事先說明,築基丹的煉製並不簡單,即便是老夫,也未必能保證爐爐有精品,
若是這爐不出,小友可以選擇接受普通築基丹,或是再收集一次材料重新煉製。”
邱丹師站著與陳易說了兩句話,也不聽陳易的想法,便擺擺手打發陳易走了。
此處世道便是如此現實。
陳易區區一個煉氣期修士,在那位準三階的丹師面前,連開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對方如何安排,陳易便只能如何受著。
他也沒有氣餒,見上面了就行,兩年時間他也等的起。
離開丹師府邸後,陳易在仙城盤桓了三日。
特意在那一階靈脈商戶區的地攤間來回轉悠,將身上六百靈石花得乾乾淨淨,這才登上飛舟重返湖海坊市。
飛舟破雲而行時,陳易以神識探入儲物袋,摩挲著那幾件物事,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
三塊帶著紫紋的二階銅片殘料,一顆半廢的二階苦靈果,還有一柄陣法失靈、時不時會無差別攻擊的一階上品飛劍。
這些殘破物件,陳易並未撿著什麼漏。六百靈石,幾乎是市價。
但這東西對陳易來講,卻是幾乎擁有著其完好屬性時同樣的作用,
因為系統的吞噬力,是不在意其品質的。
“這些破爛,何該與我有緣。”
陳易暗忖,想著自己是不是開一家廢品回收店好一點?
重返坊市後,陳易盤膝靜坐於後院廂房。
三塊紫紋銅殘片靜靜躺在掌心,在昏暗的室內泛著幽微的金屬光澤。
隨著系統吞噬之力緩緩運轉,銅片表面逐漸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縷縷金煞之氣如遊絲般滲入經脈,在體內流轉時發出細微的錚鳴。
這些在旁人眼中的廢料,此刻正化作最精純的煉體養分,一寸寸淬鍊著他的骨骼。
手臂傳來陣陣刺痛,面板下隱約浮現青金色紋路,宛如銅器上的古老銘文。
“銅骨的淬鍊進度,總算過半了。”陳易輕撫手臂,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堅實力量。
那枚二階苦靈果被吞噬後,丹田內的法力亦如春溪漲水,悄然壯大。
雖然距離突破煉氣九層尚有距離,但勝在根基紮實,每一分增長都凝實無比。
一切步入正軌,陳易只待兩年後去取築基丹,然後租一處二階靈脈洞府,衝擊築基。
他的私廚生意,一開始雖然不好,但郝有仁給陳易介紹了兩個專門對二階靈食有需求的客戶後,有了起色。
其中那位築基初期的陣法師,開口便要一份“不含絲毫火煞“的熔岩蜥尾羹。
接過食材時,陳易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這頭生長在地火脈的妖獸,即便死去多時,鱗甲縫隙間仍不時迸出赤色火星,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灼熱氣息。
佯裝研磨香料時,系統已將食材中暴烈的火靈吞噬殆盡。
待到最後,鍋中只餘溫潤如玉的土行精華在輕輕翻湧。
陣法師淺嘗第一口便僵在原地,筷尖懸在半空久久未動。
良久,才聽得他一聲長嘆:“竟真能將地火煞氣化解得如此乾淨”
那聲音裡帶著震驚和滿足的嘆息。
第二位客人更是奇葩,
那是一位某丹道世家的少年郎,執意要將那苦靈果釀成甘甜如蜜的靈酒,說是要討心上人歡心。
陳易接過那枚青澀帶苦的靈果,卻也不多言,他太擅長這種奇葩又苛刻的靈食製作了。
待酒成之日,琥珀色的酒液在玉盞中微微盪漾,少年迫不及待地仰頭灌下一口,
蓋因陳易早已用系統抽去九成五的苦澀木煞,更以太乙法力調和,將果肉中那稀薄如絲的甘甜靈氣放大了數倍,
“這、這真是苦靈果釀的?”
少年瞪圓了眼,咂了咂嘴,又驚又喜。
最後竟豪爽地甩出三百靈石,足足抵得上半顆完好苦靈果的價值。
自此,“陳靈廚”的名聲如漣漪般在坊市間擴散,小院漸漸熱鬧起來。
他在牆角置了個桐木櫃,上層整整齊齊碼著各類靈宴菜餚的價目玉簡,
下層則堆滿用邊角料製成的零嘴——裹著糖霜的霧松菌脆片、凝成凍狀的龜血糕、微帶焦香的靈麥酥……
這些看似粗陋的小食,因價格低廉又蘊含穩定靈氣,很快成了底層修士們的心頭好。
老胡常帶著他那孕肚明顯的妻子來此,一邊啜飲靈茶,一邊嚼著零嘴閒談。
他倒也不白吃白喝,時常將店裡那些存放日久、藥性稍減的靈藥贈予陳易,權當是抵了零嘴的本錢。
如此經營一月下來,除去修煉和一應開銷,陳易竟還能盈餘百來靈石。
這般收入,在一階修仙手藝裡,已稱得上品了。
而他每月真正待客制膳的日子,不過寥寥數日。
多數時候,他仍是閉門苦修——包括每月一次潛入湖底,以吞噬大陣的神識攻擊來淬鍊神魂。
只是如今玉龍宗的陣法師巡查愈發嚴密,陳易雖已能安全進入大陣一里範圍內,近距離吸收更強烈的神識衝擊,卻始終尋不到合適時機。
不過陳易並不心急。
修行之道,貴在穩紮穩打。
能這般平穩成長,他已覺滿足。
一切安全,穩中有進,便是上好。
兩月後的月圓之夜,入海湖面如鏡,倒映著清冷蟾光。
一襲白衣的林凡踏水而立,衣袂在夜風中微微飄動。
身後許天嶽與十二位陣法師肅立,眾人氣息凝沉如鐵。
他們在湖底探查數日,終是定下了強攻之策。
“三階大陣的陣眼,就在那湖心巖窟之中。”
林凡指尖凝聚一縷丹力,青光映照出他凝重的面容,
“按先前推演,月行中天時,陣法靈力迴圈會有三息滯澀。屆時許道友以玉龍宗秘法破開第一重禁制,本座再強行出手.”
選定的時辰已至。
林凡與許天嶽潛入湖底,外圍數十名陣法師同時掐訣啟陣。
未幾,只聽——
“轟——!”
悶雷般的巨響自湖底炸開,整片湖水為之震顫。
林凡口噴血箭倒飛而出,素白長衣頃刻染作猩紅。
許天嶽更慘,護體法寶“玄鱗甲“應聲粉碎,整個人如破布偶般砸進湖底淤泥。
湖水瘋狂旋轉成渦,隱約可見地底裂縫中噴湧出的三階靈壓——那氣息古老而狂暴,令人毛骨悚然。
坊市間,不知是誰嘶聲大吼:“洞府開啟了!成仙機緣到了,大夥衝啊!”
玉龍宗修士慌忙戒嚴,厲聲喝止:“都回來!那是噬魂.”
卻哪裡擋得住上百名紅了眼的築基修士?眾人如蝗群般撲向湖心。
果然——
第二聲爆響來得毫無徵兆。
衝在最前的十幾名築基修士突然僵直,體表的避水罩如蛋殼般被無形大手捏碎。
當七竅流血的屍身緩緩浮上水面時,後方眾人終於看清——那些屍首的天靈蓋,皆被某種可怖力量由內而外掀開,露出恐怖的顱腔。
倖存者連滾帶爬逃回岸邊。
有人抱頭慘嚎;有人體內法力亂竄,已是重傷垂死。
坊市內外,各地趕來的修士們終於安靜了。所有人都死死盯著湖面,再無人敢貿然下水。
良久,許天嶽才勉強從湖底掙扎飛出。
他嘴角溢血,眼中卻閃著狂喜之色。
而作為破陣主力的林凡,此刻面色如金,眸中神光黯淡了大半。
待清醒過來,他望向幽深湖底時,眼底分明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
“這大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