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場中99%的私宴。
都說筵無好筵，會無好會。
尤其是人越少的宴會。
“我先去看看菜。”胡眉找了個藉口出去，順手把門關上了。
偌大的宴會廳只留下了王曜和王老兩人。
“小曜祖籍就是江城人嗎？”王老笑吟吟的問道。
“應該不是，我爺爺說是當年留在江城的。”王曜如實說道。
其實說不說都無所謂，因為見到這位之前，自己往上三代應該都被查個乾淨了。
自己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也算是忠烈之後了。”王老笑著點點頭“我聽說了你最近跟小胡她們做的事情，年輕人很有想法，很有能力。”
“王老謬讚了，運氣好而已。”王曜謙虛道。
“《易經》講，自天佑之吉無不利，運氣本質是狀態，狀態本質是自信，而自信的本質是自己對自己好。小曜覺得是運氣，那說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不錯不錯。”王老繼續稱讚道
“但這個世界畢竟不只是自己，還有很多大家，如果只是為了自己好，卻傷害到大家，那恐怕也容易損害己身，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對吧。”
王曜自己喜歡當謎語人。
但是當面對謎語人的時候，就知道有多討厭了。
暗自揣測了片刻後，開口笑道“王老說的有道理，不過我還年紀小，有時候確實分不清什麼事對自己好，什麼事對大家好，畢竟能力有限。”
“所以做事要三思啊，因為可能你一個小舉動，就能催生很多連鎖反應，尤其是當你掌握更多的話語權時，越是要學會慎重，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王老繼續當謎語人。
王曜眨了眨眼“王老學識淵博，就不要為難我一個大專生了。”
“小胡說你是歷史愛好者，應該不至於聽不懂這句話。”王老呵呵一笑。
“難道王老覺得我能當韓愈？以浩然之氣參天地化育，以獨立思想關盛衰興亡？”王曜憨笑道。
“你不行嗎？”王老盯著他，目光銳利如隼，根本不像是一個老人該有的目力。
“王老實在是抬舉我了。”王曜擺手道。
“但你現在已經在做了。”王老笑容怡然，但語氣凝重至極“網際網路是個新東西，但也只是個工具，只不過這個工具可能擁有著人類歷史上最大，最重的破壞力，而你，很會利用這個工具，甚至在加速它的成長。”
“是壞事嗎？”王曜眯起眼。
“不知道，所以我來跟你聊聊。”王老笑了笑。
“我也可以不用。”王曜也笑了。
“如果是為了不讓你用，我今天就不會來了。”王老搖搖頭“年輕人不必警惕性這麼高，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對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如何理解的。”
“涇渭分明。”王曜思索了一下，回了四個字。
“哦？怎麼說？”王老有些意外。
“自然不會眷顧好人，也不會懲罰壞人，因為好壞是人類的標準，自然唯一會做的就是滋潤一切符合規律的事物。所以老子說上善若水，故幾於道。
當洪水來臨前，要麼是準備好了疏通渠道，要麼是準備好了大壩攔堤，我想做的是前者，因為相信堵不如疏，每一滴水的影響不大，但匯聚成河就會釀成災，
但洪水中除了水，還會有泥，所以我希望在疏通的同時，也可以讓泥水分流，這樣不管以後是單獨清淤，還是引水改道，都更加容易。”王曜認真道。
“所以，你在大浪淘沙，為了分流做準備？”王老有些奇怪的打量著過於年輕的王曜“這似乎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
他以為王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私利，但這麼一聽，似乎還是為了大義啊。
關於最近的輿論動盪，自然不是最近才出現的問題，只不過以前大家的處理方式都是冷處理和分化處理，但王曜出現以後，以前被按下的問題，又再次浮出水面。
他也無法判斷是好是壞，所以才想要聊一聊。
“您誤會了，我考慮的是泥有泥的價值，水有水的價值，與其放任自流，還不如暫時為我所用，等到洪水來時，我再把它們交給更有能力的人嘛。
畢竟到時候也省去了篩分淤泥的麻煩，也算是做了好事兒吧。”王曜呵呵一笑。
“你似乎覺得洪水一定會來？”王老沉聲道。
“洪水來不來，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能決定要做什麼。”王曜搖搖頭。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可能會激化甚至造成洪水來臨？”王老語氣凝重。
“您是想說，洪水因我而來？解決我就能解決洪水了？”王曜佯裝驚訝。
王老沉默了“你這個渠，準備挖多大？”
“這，看您怎麼定義了，其實我的想法是，水渠向東引，淤渠向西流。”王曜微微一笑。
“啊？什麼意思？”王老一怔，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嘛。”王曜聳了聳肩“myspace是一個國際平臺，自然不能只討論國內新聞，而外面的新聞永遠更加魔幻且具有衝擊力。”
“你是說，你將泥水分流，泥沉澱下來引向外，水則回流？”王老心思一動。
將內部矛盾轉向外部矛盾，而且是定向轉移？
洪水來後把水留下，淤泥扔回去？
聽上去是個好主意，但就是有些不太道德。
“禍水西引非君子所為啊。”王老抿了口茶。
“道德是壞人的工具，是好人的束縛，但人性決定了壞人多好人少，所以道德的存在是弊大於利，
剛好我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沒什麼道德，更算不上君子，但咱這叫盜亦有道。”王曜咧嘴坦然一笑。
王老再次認真端詳起這個過於年輕的男孩。
王曜給他的印象很奇怪，這個年紀不管多麼妖孽，也應該是受到傳統道德的大義教育吧。
怎麼如此坦然摒棄道德？
甚至連演都不演，裝都不裝？
是大忠若奸？還是大奸若忠？
“是非善惡還是要分清楚的。”王老沉聲道。
“王守仁說有善有惡意之動，善惡只代表人的立場，和天理正義都無關。”王曜正色道。
“蠅頭小利爭之無意，大德大義爭之毫釐，年輕人，希望你的立場足夠堅定。”王老沉吟片刻後，給出了勸告。
“所以這渠，還能修嗎？”王曜眸子一亮。
“那是你的自由，只要沒有違規亂紀誰也不會在意。”王老笑道。
“我這裡有份名單，您看。”王曜詢問道。
“沒必要，出事兒了名單也救不了你，沒出事兒，有名單也沒有意義。”王老意味深長一笑。
王曜嘆了口氣，跟這些大佬溝通真累。
不過好在後面的菜確實挺好吃，聊天的內容也止步於關於影視行業發展，表達了一下對看片兒網的肯定。
“王老不是什麼古板的守舊派，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或者拿不準的事情，以後可以託我幫你問問。”送走王老後，胡眉開口笑道。
“這位是什麼級別？”王曜好奇的問道。
“別問，只能告訴你，是專門讓我們閉嘴的人。”胡眉說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王曜點點頭，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女助會】的專案很不錯，尤其是在影視圈，男女從業者的環境差距還是很大的，你這個專案對於推動業內發展平衡，會有重要意義。”胡眉話鋒一轉。
“胡導謬讚了，我也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沒給大家添亂就好。”王曜謙虛道。
“最近我跟幾個朋友私下聚會，討論了不少關於這件事情的意義，也產生了不少想法，你幫忙出出主意。”胡眉笑了笑“畢竟香江那邊都有慈善義演，我們不做點兒什麼顯得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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