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中年男人並不急著進入正題,反而感慨道:“滿是怨氣和醉鬼,我倒不嫌棄,只是覺得有意思。”
他說完,遞過來一根菸,“抽一支?”
“我這有。”周奕從口袋掏出自己的煙盒,遞了過去。
中年男人接過,先沒點火,而是嗅了嗅,“挺好.不是本地的?”
“盜版的美國貨。”周奕給自己點了支菸,順手把打火機遞了過去。
中年男人咬著煙,側頭點火,滿意地抽了一口,“比我前天從敖德薩帶回來的強。”
兩人沉默地抽了一會兒煙。
吧檯另一頭傳來酒保切東西的聲音。
不遠處的圓桌旁,那群青年還在咒罵著,只是沒有再次上前。
“你剛剛要掏槍吧?”中年男人終於問道。
周奕沒有否認,繼續抽著煙。
“幹得不錯,沒動手,他們那幫人根本不值得浪費子彈。”
“你要是真打了,最後虧錢的還是你。”
“他們認得你?”周奕終於開口。
“認得點。他們在這兒收保護費,這酒吧歸他們罩,我呢.偶爾會跟他們打交道。”他表情自然的解釋道。
“倒是你——”
“你可不是什麼普通人。”
“我觀察你有一會兒了,穿著打扮,言行舉止,付不起酒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中年男人攤手,“就想請你喝杯酒。”
“那喝完我就走?”
中年男人的笑意加深了些,“不如聽聽我為什麼願意幫你?”
周奕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你的臉上寫著‘我需要一份工作’。”
中年男人慢條斯理地說,“動作利落,眼神不亂,剛剛那幫人,你要是願意,我估計三秒能放倒倆。”
“但你沒有,所以我猜你槍裡子彈不多。
“也就是說,你剛來這邊。”
中年男人靠近一點,聲音壓低,“我這兒正好缺個敢動手的人,不是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現,有沒有興趣掙點快錢?”
話音剛落,酒保將食物端了上來。
一瓶啤酒,兩小碟切得厚實的豬油塊,還有一盤焦香四溢的蒜頭黑麥麵包。
等酒保走遠,周奕才開口道:“你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抓起一片面包,夾了豬油,撒了點鹽,咬下一口,含糊地說:
“就是字面意思。”
“我有個朋友,他最近碰上點麻煩。”
“當然,只是個小麻煩,需要找一個可靠、動作快、話少的人。”
“為什麼是我?這年頭能殺人的多得是。”
“因為這是個操蛋的時代,新人往往更可靠。”
“那些莫斯科人、敖德薩人、車臣人,全都混在一起,誰也不知道誰在給誰幹活。”
“今天是朋友,明天就他媽拿刀互捅。”
“你就不怕我是另一個拿刀的?”
“我不知道。”中年人聳了聳肩,“但我喜歡賭。”
“在我身上賭?”
“在你這張臉上賭。”他說著,“你知道什麼樣的人讓我最安心?不是整天拍胸口說‘你可以信我’的人,是那些連‘信任’這詞都懶得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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