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傢伙沒有站在同一平面上,也沒有相互看一眼,但那脊背卻好像死死鑄在了一起。
不偉岸,也不高大。
但是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一種愚蠢的、固執的東西將他們勾連在一起,那是一個經歷過所有挫折的狼狽,在深埋心底的土壤中和那一條條不可觸碰的線纏繞成的繭,鬱結出一種名為意志的東西。
明明是極暗的夜,卻孕育出了極美的光。
這束光甚至刺破了那漆黑瞳孔中的混沌,倒映出萬千碎片。
“這還是第一次在怠惰眷屬的眼中看見別的色彩。”溫和的聲音響起。
白金色長髮的男人微微回神,看向身側的牆壁。
大廳牆壁上有一個半身從牆內鑽出的巨人雕塑,四臂怒目,仿若是正在大戰中的上古神靈,而他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骨球。
那骨球就像是本身就存在大廳之中一樣。
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存在。
包括白金長髮男人。
要不是那月刃偏移太明顯,他也不會注意到那裡多了一位眼熟的傢伙。
“只是這世界,除了大君,沒有太多能進入我們眼中的色彩。”男人語氣清冷。
這兩個骷髏的實力很弱很弱,要不是上面強令他放水,這兩個傢伙無法在大廳內邁出一步。
他並不理解這個命令。
剛才那一道月刃,也是帶了殺意的。
因為上面只讓他放活著的李唐進入。
這裡面並不包括花槍。
枷伸展開來,坐在巨人的手上,一隻腿曲起,一隻腿吊在下面晃呀晃。
這都不影響他聲音的端莊,“骷髏眼中的色彩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每一個骷髏都能看見不一樣的顏色。”
“前提是他活著,如果死了,看過再多的色彩,也沒有絲毫意義。”白髮男人冷聲道。
“不死族,會怕死?”
枷溫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笑意。
著笑意對男人來說不亞於直接嘲諷,而花槍的存在更像是明晃晃的證據。
男人揮了揮手,所有騎士再次展開了攻擊。
而落地的花槍,沒有了任何輾轉的餘地,要面對正面所有的攻擊。
兇烈的戰鬥直接到達高潮。
而白髮男人也抬頭,仰視著坐在巨手上的枷,“上次正好錯開,沒有機會請教閣下。”
枷歪了歪頭,魂火在眼眶中彎出了一個帶著笑意的弧度。
……
門內好像是進入了真正的亡者國度。
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所有的光亮好像停留在那窗戶之外。
寂靜的就連空氣中的微塵都難以起舞。
李唐的意識早已經被怠惰所淹沒,支撐他的就是那僅剩的執念。
他做過承諾。
偌大的空間中站滿了各種各樣的身影。
有的如同外面的白金長髮男人,眉心帶著銀輝,有的像是人類,但卻是灰色面板,還有的像是長了赤色鱗片的賽芬,全身蜷縮,蹲坐在地,最奇怪的是一顆小樹。
而整個房間正中心的就是一張巨大的床。
黑色的床。
越靠近那張床的身影越少,站在床邊的只有一個身著普通鐵甲的金髮男人。
那男人的面孔也朝向床中間,所有身影視線的焦點。
那是一席黑色長裙的嫋娜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