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一眼我後背上背的劍說:“這把劍,能不用,就不要用它。”
我對一道眉說:“謝謝,我知道了。”
一道眉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告訴我,妖魔的修行法子與我們想像的恰恰相反,他們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他們很少哭,很少笑,但卻有大愛和大恨。
他們愛一個生靈,感恩一個生靈,往往會用十幾世的時間來報答。同樣他們若恨一個生靈,就算是幾十世,他們都嫌折騰的不夠。所以,我不能太逆著自已的性子來行事。
同樣我也不能太順從我的性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應該做的是,按照一定的理性,乾點妖魔,該乾的事兒。
比如眼下的這件事,吃生肉。
這就是我完成的第一項任務。
並且,按一道眉所說,我做的很好。
除了關於我的修行,我還問一道眉,當初跟他在茶館的那個漢子哪兒去了?一道眉直接瞪了我一眼說,不是人家的因緣,硬拉進來,這好嗎?
我一怔間,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我把進入到這山區遇到的那個在我腦子裡說話的大靈跟一道眉講了。
一道眉說的是。
上古的事兒,打打殺殺,都已經成了歷史了。那靈是讓什麼東西給封了,我身上的功夫也是讓什麼東西給封了。所以,我與他之間就產生了這樣一個共鳴,然後我們兩人就接觸上了。
至於說那個大靈教我的法子。
按一道眉說,我目前做的就是那個法子。
我吃血食,而血食是由天地萬物的精微轉化而成,我沒有殺生,我吃的是因各種因緣而死的動物。我不貪戀它的美味兒,我只是在潛移默化中,透過’吃’這麼一件事,來吸收,感應天地萬物細微的那種力量。
“前輩,你叫什麼名字?”我緊追對方問。
“查戶口嗎?不告訴你!”
“前輩,你知道,這山裡來了很多的人,他們居心不良,想要在這裡,搞一些事情。對了,他們中也有人,身上的功夫被封了。還有前輩,你知道這山裡曾經住了一個叫伏魔童子的密宗僧人嗎?他有一個弟子叫念子江,對了,他好像還有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我不知道姓名,我只知道他的綽號叫老面陀。”
“前輩,你知道老面陀嗎?他好像讓人抓走了。”
“前輩,伏魔童子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難道是因為這個地方風水特別的好嗎?”
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當我問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一道眉轉過身,冷冷對我說:“妖精可從來不磨嘰。”
我呆了呆,末了我低下了頭。
又前進些許,一道眉好像是自言自語,實際是在說給我聽。
他喃喃說:“史前是一個很漫長的年代,是另外一個紀元。在那個年代,這裡發生過不止一次的戰爭。那些手段都是現在的我們無法想像的。”
“其中,就有一些可以把靈體封存起來的陣法。”
“很多,很多的靈體,它們不是善的,好的靈體,它們的兇殘程度,比之當今最厲害的惡鬼還要強上千萬倍不止。”
“你說的那個伏魔童子,他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借這些惡靈來修行。”
我擰頭問他:“為什麼?”
“一陰一陽才能生。”
“他是僧人,修到一定境界後,僧人要行使度化的手段,把那些惡靈度化了,他才能最終證悟到圓寂是什麼境界。”
“所以,他找到了這個地方,帶著他的弟子,一起用佛家的大法力,大願力,外加一些神通手段來度化那些上古的惡靈。這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這得需要相當大的德行做依託才能行使的手段。”
“後來,那僧人圓寂了,他臨走前,吩咐弟子不要留在這裡。因為依他弟子的本事,根本沒辦法渡化那些惡靈。”
“可那人不聽。他一意孤行,獨自留了幾月,最後還是讓一道惡靈的分識傷到了他的本源。”
“那人死了吧。”
一道眉轉身問我。
我說:“是的,他在香江·······”
我把念子江的下場跟一道眉講了一遍,後者聽罷又說:“這結果也是好,不僅能免去惡靈之擾,那道人應該是把他的功夫給封了一下,他出了胎宮,仍舊可以繼續轉世來修。如此,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講過這些後,一道眉又說:“那些人是有本事的,他們可以借那僧人布在那裡的壇城,催動惡靈的力量,衝開身上被封的修行。”
我說:“這個怎麼講?”
一道眉:“陰陽!”
“惡靈之力為餌,那種上古的惡靈,一直沒有破滅,存活至今,它蘊含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壇城為體,起到一個封固的作用,使惡靈不致於外跑,洩露,傷及本尊。而本尊感知到惡靈後,再透過一定的方法,就能借來陽性真神的力量。”
我說:“虛空之上的真神嗎?”
不料說到這兒,一道眉忽然搖頭了。
“真神,真正的真神,充滿了空性的真神,我現在只能是跟你這麼說了,這個神的力量無比強大,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要是想借用它的力量,卻又是十分的困難。”
“你說的那些人,就是想用惡靈,召來自身的真神,然後用這道力,衝開被封的關竅。”
一道眉如是說完,他看著我笑了下說:“他們算到了這一步,認為可以衝開身上被封的勁力,可他們看不到後果。”
我呆了呆。
一道眉繼續:“後果就是壇城崩潰,法陣垮塌,惡靈遁空,橫行為禍。”
喃喃說完,一道眉:“快走吧!接下來,你要試一番身手了。”
半個小時後,一道眉給我領到了一處山坡前。他讓我吃些東西,我吃了幾塊肉後,一道眉又遞給我一個葫蘆。
“裡面裝的是酒,常人喝酒,一身陽氣得以散發,外陽而內陰,以致陰物橫行,附體為禍。不過,你沒事兒,你這身子骨,喝點酒,正好可以通一通妖魔的氣。”
“一會兒,那幾個洋人會從這裡過來。記住我的話,把那個金髮的洋人放倒就行了,其餘的兩個洋人不要動,他們的氣數,不致於死。”
“記住了,千萬不要動那兩個洋人,否則的話,到時候可沒地方買後悔藥。”
我朝一道眉點下頭。
雖然我不認識這個人,不知他的來歷。但短短相處中,我發現這個一道眉身上有一種讓我很熟悉的精氣神。
它概括起來,就是兩個字,天地!
世俗中,他可能就是一個棒棒兒的樣子,混跡於市井之中,做一些尋常人眼裡很下等的工作。
可到了這深山大澤,無人之地,遇到因緣的時候,他就是那位,真正以玄德之能,合了天地,得了大道的人。
我幸運嗎?遇上這樣的人?
這其實跟幸運無關,這是我拿命換來的,在雙桂山那個地底世界,如果沒有咬緊牙關,視死如歸的拼殺,爭取,努力!
我再修幾十輩子,都見不到這個一道眉的真容。
“你下去吧,像個妖怪似的,拿出點妖怪的樣子,擋在路中間!”
一道眉淡淡吩咐著。
我朝他點下頭,這就閃身,跳到了山谷中央的草叢中。
“我該朝哪個方向站?”我很傻地站在下面比劃了一下。
一道眉伸了一根手指,朝北面指了指,末了他蹲下去了。
我面朝著北方,站了足有半小時。
然後在一陣腳步音中,我看到了揹著旅行包的阿爾法,希格姆夫婦,外加兩個不知名的白人洋鬼子。
這怎麼多了兩人?
我沒多想,而是直接就朝著阿爾法走去了。
希格姆看到我的時候,他稍微驚了一下,末了他拉起老伴就朝旁邊的樹叢裡閃。一邊閃,一邊還喊著:“這個年輕人看來要做傻事。”
錯了,希格姆,這不是傻事。
這是一個妖魔鬼怪該乾的事兒。
“關,我要是你的話,我現在就會轉身走掉。”
阿爾法淡淡說著,然後放下了他的包。
我沒說話,直接就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