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破冰,是在撒氣。
吭哧忙活一通,二驢索性把棉襖也給脫了,咬牙繼續砸很快冰面破開了方圓將近一平方米的小坑,但是他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仍舊在砸。
我納悶地看著他砸,就這麼,大概過了一分鐘後。
“哎呀我次奧!”
二驢罵了一句,隨之,我聽到喀嚓一聲響。
撲通,伴隨一股子冰冷的河水泛上來,二驢連人帶冰穿子,就這麼掉進他砸出來的冰窟窿裡了。
河水很深,大冬天的,冰冷刺骨。
我眼睜睜地看著二驢,摟著個大冰穿子,伸了一隻手,一劃拉,但沒劃拉到正地方,隨之,人猛地一下沒到河底兒。再接下來,沒了……
是的,讓冰面給隔住了,沒了。
東北,冬天,掉冰窟窿是一種很殘酷的死法。因為,這跟會不會游泳沒什麼大關係。人掉進去後,很容易‘頂鍋蓋’也就是頭頂上頂著冰。然後,人在水下不辨方位,就這麼眼睜睜,活生生地讓水給嗆死!
當下,我撲通跪地冰面,伸手探進冰窟窿裡,一邊撈二驢,一邊扯嗓子吼“來人吶,掉冰窟窿裡啦,快來人吶,救命啊!”
沒錯,對五年級的小學生而言,當時的我,能做的,只是扯嗓子喊了。
結果。
這一喊,就喊出了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幾乎在我喊出第一聲兒的同時,我本能打了個激靈,然後,一扭頭,就見河斜對面,大概五十米外,飛來了一件軍大衣。
確切講,他應該是一個人!但他的奔跑速度太快了,幾乎像飛一樣。
他的力量很大,很強勁,在跑的過程中,裹起漫天的飛雪,那感覺,就好像一輛賓士在鐵軌上的列車。沉重,剛猛,快疾,震撼!
我傻啦巴嘰地看著那件飛翔的軍大衣,我呆了,不知所措。
差不多,三四秒的功夫。
我聽到了一聲暴喝:“閃開!”
這聲音,轟的一下。
好像是一顆在腦子裡炸響的雷,我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顫後,木然,嗖嗖地退了幾步。
退過,抬頭,我感到了一股子陽烈至剛的熱浪。
陽烈至剛,對!這個詞,是我現在加上去的。當時,不明白那麼多,只覺得,雖是冬季,但卻感覺空氣裡有著一股燥熱,很火爆,猛烈的東西在積蓄。
“哼!”
我聽到了一聲重哼!
那哼聲,彷彿對整個天地,有什麼不滿一樣,懷了一股極大,極大的敵意。
隨即,
我看到那件軍大衣飛起來了。
他像是一隻鷹呼啦啦!一下子就騰空而起。
轉瞬,伴隨一記,喝開天地的“哈!”
那件軍大衣,探出一隻膝蓋,單膝落地。
砰!
我感到,冰面一震。
緊接著,喀嚓,喀嚓,一陣的碎響過後。我眼睜睜看著方圓將近三平米的冰面碎了。
那個季節,剛進入冬季,冰是剛上凍。但即便如此,也有三四十公分左右的厚度。
這麼厚的冰,一下子,砰砰,盡數爆裂!
那場面,真的讓我震撼!並且,是震到骨子,靈魂深處的那種震撼。
而多年之後,我才知道。
飛翔的軍大衣,他用的是,八極拳勁!
我當時,完全是一種木了,傻了的狀態。我沒看太清楚,冰碎了後,軍大衣是怎麼轉身躍起的。我只看到,碎冰堆積的河面上,先是露出二驢揮出的手,接著是他的腦袋。然後,軍大衣伸出手,給他從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拉了上來。
二驢不停地咳著,渾身發抖地活下來了。
而我,腦子裡,久久迴盪的,仍舊是,那兩記震撼靈魂的哼哈二音。
我呆了,傻了,腦子回不過來了。
同樣也是多年後,我才知道,這個就叫,高術震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