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亭的心頭浮起了那個印記所代表的含義,隨後而來便是疑問。
巨靈門的人為何前來?
自己和他們可從未打過交道。
難道來求畫?
姜亭心中打起算盤,同時,他想起了這段時間所瞭解到的這個世界的社會生態。
這大唐天下,共二十四州之地,名義上雖是大一統,封建皇權至高無上,實際上卻是由武林宗門、世家大族與朝廷所派遣的官吏所共治。
朝廷壓不住宗派的力量,它與宗派便不是敵人,它們之間更多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者暗中較勁,強則進三分,弱則退三分,各州各府之地,均各有武林宗門存在,與朝廷官府相輔相存,大家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而在這廬陵城的這一畝三分地上,這巨靈門便是地下江湖世界的魁首,連廬陵官衙都得給它三分薄面。
短短瞬間,姜亭心中已不知幾番念頭週轉。
而後,他便邁動步伐,向著畫坊的方向而去。
剛靠到近前,便有一名黑衣護衛出來,厲聲喝止:“站住,今日此畫坊不便接待外客,速速離去。”
姜亭也不惱,只是心平氣和,含笑問道:“卻不知幾位是誰?不曾問過我這主人的意願,便下了如此決斷,只怕非是作客之道吧。”
“哦?”此時,那護衛未曾說話,後方的主人已轉過身來,是一位高挑的紅衣麗人,瓜子臉白璧無瑕,明豔動人,端的是一位大美人。
卻聽她溫聲細語,說道:
“原來是畫坊主人當面,真是失禮。聽聞姜先生畫技超群,風格更是獨樹一幟,今日匆匆而來,卻未曾想到先生如此年少,以至當面不識真人,倒是讓先生見笑了。”
“無妨無妨。”姜亭言笑自若,接著上前一步,向畫坊內伸手一引:“來者都是客,請諸位入內再談不遲。”
對方從善如流,一行人進入畫坊之中。
姜亭引領幾人來到正廳,這裡不算寬敞,又有諸多陶瓷、書畫、文玩等陳設羅列,但卻絲毫又不感繁雜紛亂,反而顯得井然有序,雅緻十足。
廳堂內,姜亭邀那紅衣娘子落座。
二人落座,紅衣麗人喚著身旁服侍的僕婢將帶來的禮物奉上,姜亭客氣地收下,而後奉茶以待。
雙方客氣地完成了初次見面的禮儀流程。
而後,姜亭首先開口道:“娘子能來此地,想必已然知道某姓甚名誰,但我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娘子,是否不太方便?”
紅衣麗人展顏一笑:“我姓薛,名夢君,在家排行老三,姜先生喚我薛三娘也可,三娘也可。”
姜亭心頭卻是一震。
大魚!
如果他不曾記錯,那雄霸廬陵城江湖二十年的巨靈門老門主便姓薛,這薛夢君莫非是他的孫女?
不過,他表面仍是不動分毫,道:“原來是三娘,我這畫坊狹小鄙陋,若有招呼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只是,不知三娘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話到正題,薛夢君面色一凜,隨後便是開門見山:“我是個直爽的人,不習慣拐彎抹角,便直說了。”
“直言無妨。”姜亭含笑以對。
“再過兩月,便是家父百歲壽誕。今日前來,是聽聞先生畫藝超凡,所繪人像栩栩如生,今日特來此處請先生畫一副圖,以作賀壽之用。”
“這……”姜亭故作沉吟,隨後丟擲了他疑問:“娘子一片孝心,作畫倒是無妨,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薛夢君道:“請問吧。”
“某想問,不知三娘與那巨靈門老門主薛青陽有何關係?”姜亭丟擲了第一個問題。
薛夢君坦然答道:“正是家父。”
姜亭一怔。
這薛夢君的年紀看著最多二十出頭,他原以為她應該是巨靈門主薛青陽的孫女或重孫輩,卻沒想到……
他有幾分無語,自己還是代入了前世的慣性思維。
這裡的人都可以摧山斬龍了,耄耋老者仍舊老當益壯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不過心頭吐槽,並不影響姜亭繼續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再問道:“巨靈門為廬陵第一大派,勢力龐大,高手如雲,金銀財貨、綾羅綢緞、山珍海味、各類奇珍異寶應有盡有。”
“在下也並非什麼畫壇宗匠,為令尊祝壽,一幅普通的畫似乎太過寒酸了些,只怕拿不出手吧。”
“更何況,似乎從未有人說過令尊喜愛賞畫,若有此傳聞,這廬陵城中的畫師,只怕人人都要爭相獻畫了。”
薛夢君點點頭,道:“先生說得不錯,家父素來不喜附庸風雅,對書畫無感。”
姜亭疑問:“那三娘為何還來求畫?”
此時,薛夢君的神情似乎變得有些落寞了,她嘆息一聲,說道:“畫非是重點,畫的東西才是重點,我要請先生畫的是我的母親。”
“啊……這……”姜亭愣住了。
因為,廬陵城眾所周知,巨靈門老門主薛青陽的夫人早已離世多年。
所以,要自己畫一個死人?!
姜亭倒不是覺得晦氣,只是在這個沒有相機、沒有影片的時代,他怎麼畫得出一個已死之人?
一時間,姜亭陷入沉思,亂七八糟的念頭四處亂飛。
“姜先生。”薛夢君輕輕叫了一聲,才將他喚醒過來。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