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淺談了幾句,凌塵便要告辭,凌風道:“如今你也有了弟子,日常用品、採買不妨叫他跑腿便是。”
凌塵道:“不必。”
凌風嘆氣,解釋道:“照你所說,這孩子雖然年幼但心性過人,與你常年在山中與世隔絕雖然不易生雜念但卻易生執念,你們所用有限,半個月一個月放他下山一次即可,與同門、外人多少有些交流,免得雖然學成了武藝卻學不成做人。”
凌塵勉為其難地胡亂點了點頭。
屋裡談話的功夫,小花園裡的何清旻渾身不自在。
出了門,自稱丁家俊的少年便甩開他的手,迅速走開兩三步。
何清旻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麼,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身上彷彿長了刺一樣渾身發癢。他近日忙著趕路,甫一入山又被凌塵試探武藝,早就灰頭土臉滿身汗臭,雖然休息了一晚,但一大早山裡溪水過於冰冷,並沒有沐浴,只是匆匆洗掉了臉上的灰塵,僅有的衣物也都是穿過的,只是挑揀了一套不那麼十分髒的換上了,雖然看起來還算是體面,但靠近了不難看到汙漬、聞到異味。凌塵對外物素不在意,何清旻也不好意思提,就這樣一同來拜見掌教。
丁家俊似乎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乾咳一聲,道:“你我同門雖然親熱,但也不必作小女兒態。”
何清旻擠出一個笑容。
丁家俊不經意一般走到兩三步外的一株桂花樹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何清旻答了,丁家俊又問:“你是凌塵師叔的弟子?”
何清旻點了點頭,丁家俊有些躍躍欲試地問:“你太虛劍學到哪一招了?”
何清旻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並沒有學。”
丁家俊疑竇叢生,卻不知何清旻的猶疑是因為他確實並沒有聽說過“太虛劍”,何懷瑾武功不高也並不熱衷於江湖,只是有凌虛、花自芳這兩個朋友罷了。
見丁家俊誤會,何清旻連忙解釋,說自己跟人學習過曾刻經的入門劍法,昨天才被凌塵收為弟子。他不願意自揭傷疤說起家事,因此聽起來更像是在無聲的炫耀。
丁家俊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哦,我明白了,你是因為入門劍法練得太好,天賦絕倫才被師叔一眼看中的。”
何清旻家中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充實的一地鄉紳,從小不說是被如珠如寶的捧在手裡,也算得上是嬌生慣養。同齡人除卻賀氏兄妹,別人對他無不奉承有加,幾曾被人這樣當面擠兌過,頓時臊紅了臉,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
正手足無措,只見一個小道童穿小路從小徑走過來,迎面衝丁家俊叫了聲“師兄”,丁家俊答應了一聲,突然道:“玄靜,凌晨師叔新收了弟子你也來認識一下,喏,這位何師弟。”
玄靜勃然變色,本來溫和帶笑的一張臉瞬間鐵青。
何清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他的變臉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