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旻清了半天嗓子,才道:“說不定明月以後會反悔呢。”
賀明月一生氣,一腳跺在何清旻腳上,何清旻不敢躲,硬生生受了這一記,頓時疼得齜牙咧嘴,連忙道:“我願意我願意。”
賀青衣笑出眼淚,何懷瑾邊笑邊搖頭,“說定了,等你及笄,我就去找你師父提親。”
賀明月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又覺得把害羞表現出來有些丟人,昂著頭道:“那就說定了。”
“你這丫頭。”何懷瑾笑著指了指她,卻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穿了繩孔的玉雕來,“來,給你信物。”
賀明月臉一下子臊紅了,揹著手在身後直扭,何懷瑾大笑,“逗你玩的,這是之前答應給你的,蓮花,你看還喜歡嗎?”何懷瑾別無他好,唯獨喜歡玉雕,閒來經常自娛。
賀明月接了過來,只見拇指大的一塊青玉,蓮瓣蓮蕊清晰可見,喜不自勝,叫道:“多謝義父。”
“好,我這老頭子也不耽誤你們了,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做了給你們送過來。”
賀明月嫌熱,點名要吃奶油松仁卷和杏仁糖,何懷瑾走後,賀青衣嘆著氣悄悄跟何清旻抱怨:“聽了就覺得膩。”
“我聽見了。”
賀青衣噤聲。
過了小半個時辰,丫鬟端著食盒過來,果然有賀明月要的兩樣,另還有白糖糕、桂花酥酪兩樣點心,再往下看,是一大碗雞湯、一大碗雞蛋羹另四碟小菜並米飯。三個孩子在涼亭中吃了飯,賀明月說要去釣魚,何清旻叫人準備東西,一起去了後院的池塘。
雖是池塘,水卻是從江中引來的活水,如今荷花開得敗了,殘根敗葉還沒有清理,看上去很是蕭條。
賀明月只道釣魚的樂趣在於釣,並不在魚,掛好了餌,向池塘裡一拋。何清旻抬頭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
賀明月不以為意,“昨個兒下午不也陰了一會兒?”
賀青衣搖頭:“你就是不想進屋。”
賀明月習武上天賦勝於其兄,讀書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也不愛下棋,在屋子裡沒有可玩的,只覺得悶得難受,聞言嘆氣:“我就不知道書有什麼好讀的。”
何清旻隨口道:“譬如你見這殘荷敗葉,就能想起那句‘留得殘荷聽雨聲’來,意境蕭然……”他話音還未落,黃豆大的雨點驀地砸下來,三人皆是一愣。
賀青衣拍手道:“言出法隨,何大師好本領。”
何清旻哭笑不得,賀明月佯怒,“好啊,是你小子壞本姑娘的好事!”
三人只顧著玩鬧,並不躲雨,過了一刻左右,幾個僕婢披著蓑衣、拿著傘來尋他們,他們也知道是何懷瑾的授意,乖乖地各自回了房,洗澡驅寒。
他們三人住一個兩進的小院,賀明月住一間房,賀青衣和何清旻一起,洗了澡,何清旻本想用內裡直接烘乾頭髮,又想起早上賀青衣說羨慕他的話,老老實實用毛巾擦乾,賀青衣見狀也沒有多言,只拉著何清旻的手道:“等我回去了就給你寫信。”
何清旻點點頭,“再見就又要明年啦。”
秋雨多愁,多愁時的別離更愁。
賀青衣道:“我師父說,分別是為了下一次再見,我們今年的分開,就是為了明年的再見。”
何清旻點了點頭,但還是覺得心裡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