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說給趙胤實聽,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趙胤實,微微一笑,道:“胤實,為人臣的本分,首先是為國靖難。”
他的眼中有一種慨然赴難的決絕與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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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宮內縞素。
葉傾懷一早就到了怡春宮。
宮裡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喪白,只她一人身著黑服,顯得突兀而肅穆。
按例,除非是太后殯儀,否則後宮中就算是皇后薨逝也不能讓皇帝披麻戴孝。
但她的心情遠比那些身披麻衣的宮人都要沉重。
或許除了秦陽。
他跟在葉傾懷身後,時不時抬手擦一下眼睛。
滿堂白衣,只他一人是真心披麻。
整個儀式中,葉傾懷不發一言。
在僧侶法師們唸經祈福的聲音中,她閉著雙眼獨坐在一旁,身姿筆挺。
但沒過多久,這份平靜就被打破了。
怡春宮外隱隱傳來呼喊聲。
“我要求見陛下,我要求陛下做主……”
葉傾懷睜開了眼,對身後的李保全道:“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李保全應聲而去。
不多時,他便回來了。
“陛下,是慎刑司的侍員劉春明在外求見,說有天大的冤枉,要蘭妃娘娘的在天之靈給他做主。”李保全道,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就是蘭妃娘娘過世那天,陛下在慎刑司裡見到的主事,如今降了一級,是侍員了。”
“是他?誰冤枉他了?”
李保全垂著頭,道:“這個倒沒說。問他話就哭爹喊孃的要見陛下。”
葉傾懷忖了忖,道:“把他帶到院子裡來。”
這劉春明與上次她在慎刑司裡見到的模樣已是大相徑庭,若非李保全提起,葉傾懷都看不出來是他。
他穿著一身沒有束腰的白色單衣,兩隻衣袖破破爛爛,染著凝固的血跡。他整個人蓬頭垢面,走路跌跌撞撞,幾乎是被攙進來的。
一見到葉傾懷,他那雙埋沒在茅草般的頭髮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在院子中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葉傾懷磕頭道:“求陛下給奴才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