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卻話語一轉:“輪迴一開,眾生便有前世、今生,來世,生生死死永不斷絕。”
“禺疆,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禺疆連忙說:“這是好事。”
李俊又問:“那等你身死,我來接你入輪迴,也算是抵了你鎮守幽都之功。”
禺疆說:“若是有朝一日身死,我當然願意進入輪迴,不過……”
李俊問他:“不過什麼?”
禺疆:“我不願意死。”
李俊點頭稱是:“人有誰願意死呢,但是生死又有誰能把握,死期一至又有何人可以違抗。”
禺疆對於死的恐懼超過常人之上,他不想死的執著此刻也格外地執著。
李俊說完了這些,便從禺疆身邊走過,逐漸地離開幽都。
而禺疆這個時候竟然逆著對帝的恐懼,突然站起身來。
他追上了帝的身影,一把跪下攔住了對方。
李俊問他:“他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禺疆問:“帝之前答應過我的還做數嗎?”
李俊記得:“死後化為鬼神。”
禺疆點了點頭,然後李俊問他。
“那時輪迴未開,人也難以轉世,因此我許諾了你這個。”
“而如今輪迴就在眼前,你不願意進入輪迴,卻願意成為鬼神,這是為什麼?”
禺疆說:“鬼神不用死,我不想死。”
李俊:“輪迴也不用死。”
禺疆:“但是輪迴之後,禺疆死了,成為另外一個人。”
“相比於成為另外一個人,我寧願成為一個永遠不死永遠存在的鬼神。”
李俊:“哪怕不復為人?”
禺疆:“不再是人,但是卻是鬼神禺疆,一直都是鬼神禺疆。”
“一千年以後,一萬年以後也是。”
李俊這一刻突然想起了一萬年後的鬼神禺疆,看著這跪在地上的身影,恍惚間有一種話語和誓言的力量跨越萬年的感覺。
李俊點了點頭:“既如此,這樣等你死的時候。我便來送你成為鬼神。”
禺疆再次叩謝,對著李俊說道。
“帝!”
“禺疆將從此鎮守輪迴,不再踏足人間一步。”
——
帝下之都。
大殿之上,西母已經取下了那兇惡的面具,直接以人面示人。
已經過去了多年,西母也漸漸長大,早已經過去了需要那惡面震懾他人的階段。
身形變得高大,眼神變得冷冽且威嚴。
如今,她哪怕就穿著一身素衣坐在上首,下面也沒有一個人敢有任何不敬。
那種在她面前眾人肆無忌憚地爭吵的畫面,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了。
大殿之中一個又一個身影上前說事,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
說的也都是最近大荒之中發生的大事,自然也避免不了關於輪迴的事情。
一開始,西母聽聞說寒荒氏的大巫女丑夢見了帝開啟了生死輪迴的畫面,她不以為意。
直到她聽聞,寒荒氏竟然將一件祭器送到了帝的身旁,正是那個裝走了禺疆的酒器瓶子。
這一刻,西母心中突然湧出了一陣無名怒火。
她不知道這無名怒火自何而來,但是每一次聽到寒荒氏和女丑,她就會有這種感覺。
她不能說出來,但是內心卻在吶喊著。
“寒荒!”
“寒荒!”
“為什麼,為什麼這世間會有兩個帝巫。”
而這個時候,又一個人上前來,說起了關於北冥的事情。
“西母!”
“禺疆未死,昔日其舊部蠢蠢欲動,聽聞有人已經開始前往北冥聯絡那禺疆和大幽之民,想要再次作亂。”
“我西母氏應當早作準備,防備禺疆以及其舊部。”
西母心中無名怒火未散去,而這個時候更是流傳出了禺疆未死的傳說,西母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年幼之時禺疆叛亂,幾乎將她逼入了絕境,整個西母氏都差點分崩離析。
她說:“如今已不是從前了,那禺疆還想要再叛,我去看看他還有沒有這個膽量。”
不過對方說得沒錯,禺疆畢竟是大巫,一旦他有心作亂,造成的影響和破壞也是難以想象的。
西母一道命令召來了禺疆的各個舊部裡的巫,將他們軟禁在了帝下之都。
不僅僅如此,她還親自去了一趟北冥。
如同她說的那樣,看一看禺疆如今還沒有作亂的膽量。
神鳥穿越北冥的黑天,飛躍黑水和浮冰之上,盤旋在幽都之上。
“禺疆!”
“出來見我。”
和之前不一樣,同樣成為大巫,也漸漸長大的西母她已經不再對禺疆感覺到有什麼壓力。
她也歷經了很多事,也在動亂之中逐漸成長。
如今,哪怕是孤身一人,她也敢和對方在這北冥和幽都之上大戰而無所畏懼。
禺疆自城中走出,他明明是人身,但是行走的時候地上的影子卻大得出奇。
他看向高處的西母的時候,地上的怪影也一同抬起頭,看向了天穹。
“西母!”
“你來我幽都作甚?”
西母:“聽聞你還想要再次作亂,我來見一見你。”
禺疆說:“我已經發誓,將鎮守生死輪迴,不再踏足人間一步。”
西母問他:“你老了麼,所以也沒有昔日的野心了。”
禺疆看著西母說:“你長大了,不過,這不代表著你就成為所有人認可的西母了。”
不過,看到西母那翱翔在天空的神鳥的姿態。
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出於什麼心態,禺疆忍不住說起了一件事。
“不久前,我見到了帝,我就是對帝起誓永鎮幽都。”
“當時,帝和我說了一件事。”
西母抬起頭來,死死地注視著他。
西母還沒有開口,禺疆便直接開口說出了帝和他說起的那件事情,關於他要去大荒尋找一個真正的帝巫。
西母還沒有聽完,只是聽到一半,便忍不住在天空之中大聲地說道。
“你說什麼?”
“帝血?”
隨後,那神鳥從高處落下,羽衣覆蓋全身,漸漸地化為一個人形落在了幽都上。
禺疆看著西母,已經顯露出老相的他看著年輕猶如朝陽一般的西母,他說。
“聽清楚了嗎?”
“不是青鳥之巫,也不是玄冥之巫,而是能夠融入帝血的巫。”
禺疆嘴角揚起,似乎是在笑。
“西母!”
“到那個時候,誰才是真正的帝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