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殺不乾淨！
李唐感覺自己開始疲倦了。瘦弱的身體一次次揮拳，開始變得強壯，被惡魔秒殺的時間越來越少，但疲憊感不是來自身體，而是內心。
“0000”
“0001”
“0002”
“0003”
這裡的時間彷彿沒有盡頭，永遠是血色天空血色沙漠，李唐用相對準確的彷彿讀秒，以獲得一種相對的實感。
每一重生，每一次死亡。
惡魔的攻擊不僅來自物理，還有它們散發的汙染，侵蝕人心的邪惡囈語。
不猛烈、不迅捷、不明顯。但一刻不停，無處不在，滴水穿石般無休無止。
惡魔實體無窮無盡，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樂此不疲地拍打李唐雙手和心靈共同構築的防線。
李唐異常疲憊，渾身傷痕累累，鮮血在他身上流下，有自己的，也有惡魔的。
左手被一頭惡魔咬斷，露出森森白骨，右手攥著一支惡魔犄角當武器。
無時無刻不神經緊繃，但總有鬆懈之時。
微不可查的間隙，一座肉山一般的惡魔，獰笑著用鑲嵌在雙臂的火炮，一炮把他炸成了渣滓。
再次完整的歸來，惡魔又撲上來！
“你究竟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想讓我證明什麼？”李唐的精神崩潰了，在死亡的迴旋中，壓抑的內心和緊繃的神經徹底爆發。
他發出尖叫，歇斯底里，唾沫橫飛。
荒原無人回應他，惡魔在獰笑，黑暗中的囈語在嘲諷，勸他放下疲憊，好好的休息。
“去你媽的！”
這一刻，李唐放棄了大腦，本能代替思考，拳頭開始問候惡魔全家。
“懦夫！！！！！！”一聲震天咆哮！響徹血色荒原，原始的嚎叫不再有任何思考。
“廢物！！！！！！”狂暴怒吼唾罵著，左手插入惡魔尖叫的嘴裡，扯出了喋喋不休的喉舌。
“懦弱！！！！！！”又一聲怒罵，一腳將粉紅色狗一樣惡魔踹下屍山，順便掰下惡魔犄角插入它眼窩當中。
現實宇宙的手術室中，令人膽寒的恐怖嚎叫傳來，憎恨的吼聲讓禁軍感到熟悉。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血色荒原的咆哮和唾罵停息了。
還是惡魔，還是那人。
人已經沉默，沉默到麻木。本能揮舞著拳腳，拳拳到肉不斷消滅湧出的惡魔。
從沉默到麻木，李唐宣洩著暴力，不斷殺戮讓他強大，也讓他脆弱。
對永恆的暴怒和殺戮欲沉淪，與惡魔一般無二，直到無藥可救。
最後憤怒將他點燃，靈魂燃起熊熊大火，焚成一團灰燼。
軀體逐漸升騰起火焰，手術室中爆開油脂的香味。
“他完了！”金甲禁衛們惋惜的搖頭，默默拖來一根水管，等會沖走手術檯上的灰燼。
當他燃燒成灰燼的時候，下一次將是三百人的共同受試，不惜代價的打造出三百名戰士。
“殺吧！殺吧！殺個痛快！殺個乾淨！”邪惡囈語一直在耳邊催促。
痛楚一點點傳來，靈魂開始逸散，逐漸歸於冰冷和死寂。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到底想看什麼？”
李唐僅存理智在詢問，他痛哭流涕，他泣不成聲，向血色荒原一次次問道。
還是如往常，一無所有，無人回應。
他放棄了，疲憊地跪倒在地。雖然不想死，但不知道如何在血色荒原中存活。
黑暗向他襲來，裹挾著入骨的冰冷。
到了彌留之際，李唐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戰，記憶中深刻畫面不斷在眼前浮現。
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喜馬拉雅山脈的凜冽冰冷寒風，如同這般將他包圍，在無人的荒原，頂著刺骨的寒風前進。
為什麼前進？
猛地一哆嗦，冰冷刺激下，李唐在意識恍惚中似乎清醒了一些。
為了活著！
為了活著在泰拉軍閥間輾轉，為了活著躲避戰亂，為了活著走向了手術臺。
你現在屈從死亡？
“沒有！沒有！我只是太累了！”李唐如一位窒息的人，意識迷濛在水中掙扎，胡亂的自問自答。
那你屈從於疲憊？
這一次李唐沒有回答，只是喘息著，然後一點點起身，踉蹌地挺起被疲憊壓彎的脊椎。
“來吧！惡魔！”
喘著粗氣，口水直流。再一次重生，依舊是沒有盡頭的殺戮。
這一次，李唐有了一個清晰的目標，為了活著而殺戮。
“咦！”同僚驚疑的聲音，吸引了禁軍們的注意力，那熊熊燃燒的軀體，貪婪舔舐的火苗似乎有所收斂。
禁軍的觀察力不會出錯，他們意識到，那個年輕人似乎還有希望？
“9998”
“9999”
李唐再一次開始讀秒，他清晰的記得，每一次數字的迴圈，迴圈了多少次。
隨著重新讀秒，意識逐漸清晰不少，身體的疲憊感逐漸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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