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玄焦急地把手遞出去,道:“師傅,快吃啊,趁熱。”
雪白熊妖接過了那手臂又放下,道:“我還是習慣從腳開始吃。”
寧玄直接躺下,褪了靴子,道:“無妨。”
雪白熊妖抓起他的腳,擦了擦,露出內斂的獠牙,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寧玄像是徹底麻木了,他臉上帶上了笑,他也開始了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快點,吃快點啊,哈哈哈哈!”
他不僅笑得很開心,還邊笑邊催促,這讓雪白熊妖有幾分頭皮發麻。
雪白熊妖吃人無數,但今天絕對是它吃人吃的最意外的一次。
“哈哈哈哈!”
寧玄大笑著。
雪白熊妖不管他了,悶頭吃,抓緊吃。
這人挺好的。
它得滿足這人的願望。
它在寧玄已然歇斯底里的狂笑聲裡狼吞虎嚥起來,砸吧砸吧的嘴,涎水亂飛,獠牙的縫隙間扯下了堅硬的肉絲和人皮。
寧玄則是忽然忘卻了身上的痛,他一邊癲狂地笑著,一邊手臂微抬,右手湊到嘴邊,其中握著的十餘枚指甲大小的飛刀碎片被幹淨利落地送入了口中。
飛刀不過是承載力量的特殊金屬,本身並不具備什麼功能,縱然碎裂了,卻還是可以承載力量。
‘燕合’。
丟入寧玄口中的飛刀碎片被施加了“燕合”的力量。
細長的嗡嚷似春日歸燕在黑瓦簷上歡鳴。
那飛刀碎片陡然加速,爆穿過完全放鬆的寧玄軀體,斬斷了他體內的臟器,又穿過腿部血肉,從他已成白骨的腳掌出爆出!
嗖!!
飛刀碎片順著寧玄身體掠向了雪白熊妖的喉嚨。
他竟喪心病狂地把自己身體當作了一條發射飛刀的通道!
為了這一刀,他做了許多事。
他在熊妖面前展示了力量,讓熊妖感受到了這把飛刀的威脅。
他又讓熊妖將這把飛刀掰碎,熊妖感到威脅,自然掰得很碎,但卻不夠碎,因為畢竟是幫他忙。
他哈哈大笑著,用聲音遮掩飛刀的發射聲,以免那安靜裡突然一刀引起警覺。
他又催促熊妖抓緊吃,以讓嘴巴張大點,讓吞嚥的動作急促點。
他之前被熊妖吃過,所以對於熊妖的發力前兆都格外瞭解,因此自然能夠挑選一個好的進攻時機。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這一刀。
面對強大到無法應對的對手。
刺殺,就成了唯一選擇。
刺殺和正面對殺是不同的。
正面對殺者會考慮力量,而刺殺則更多的是考慮時機。
古來刺客為了製造刺殺的時機,無所不用其極,亡家毀容獻上人頭,不過尋常之事,動輒數月數年也是尋常事,但是.透過自己的身體,一邊餵食對方,一邊以身體隱藏最凌厲最兇狠一刀的刺客,還是絕無僅有的。
這一刀
寧玄已經刺出去了。
他拼盡了全力。
在刺出的那一刻,這一刀已經不再受他控制。
當這一刀穿過他身體後,並無意外地掠入了熊妖的喉嚨,又隨著它一口才剛剛完成的吞嚥而進入了五臟六腑。
雪白熊妖熊軀一震,陡然停下啃食動作,雙手捧腹,呆呆地站在原地,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它血肉是強,但臟器上卻沒有那麼強大的肌肉,也不可能透過勁道將肌肉壓縮,從而變成鱗甲。
所以,它的食道,臟器並不能抵擋這一刀。
它的食道、臟器結結實實地承受了這一記燕合!
寧玄哈哈大笑著,笑著笑著劇烈咳嗽起來,一些碎裂的臟器都被咳了出來。
雪白熊妖也是佝著身子,大口大口的血也被咳了出來。
一同出來的,還有黑煙。
那些黑煙脫離了雪白熊妖,往寧玄滾滾而來,從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中倒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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