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去黑石寨調解?”
“頭兒,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咱們靖邊司拿那些土皇帝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上次被派去調解的兩個旗官,一個被生生扭斷了胳膊,一個被打折了腿,現在還癱在家裡呢!”
靖邊司。
某處值房內。
林宣手下的幾名靖邊衛圍著他,七嘴八舌的拼命勸阻。
角落裡,一個滿臉褶子的乾瘦老頭,吧嗒的抽了一口旱菸,對林宣道:“林小旗,他們說的在理,黑石寨千萬不能去,老頭子在靖邊司幾十年,看著這兩個寨子鬥了幾十年,吳百戶這次,擺明了就是要把你往火坑裡推……”
林宣當然知道這是吳百戶挖的坑。
但他不得不跳。
以他對吳百戶的瞭解,如果他剛才當場拒絕,一個“抗命不尊”的帽子扣下來,吳百戶輕易就能撤了他的職。
接下任務,反倒有一絲希望。
靖邊司,林宣目前還不打算離開。
離開靖邊司,他對南詔的價值將大幅降低,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自己。
更重要的是,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得到鎮嶽功的後續功法。
鎮嶽功是朝廷提供的頂級功法,很難找到其他功法代替。
況且他已經修到了第二層,若是就此放棄,轉修其他功法,不僅之前的修煉白費,不同功法之間,還有衝突的可能。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有不能離開靖邊司的理由。
林宣目光掃向眾人,聲音平靜,問道:“你們誰願意跟我走一趟?”
話音落下,值房內一片安靜。
方才還群情激奮的眾人,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紛紛低下頭,目光躲閃,不敢與林宣對視。
林宣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迴避的臉,心中並無多少波瀾,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何況是這等危險的差事。
為了一個還不知道能在靖邊司待多久的小旗官,冒著生命危險,還要得罪一位百戶,是個人就知道怎麼選擇。
他也不為難他們,擺了擺手,說道:“罷了,我自己去吧。”
林宣並未急著動身,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他當然要做充分的準備。
吳百戶給了他三天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林宣先從靖邊司案牘庫,調來了黑石寨和白石寨的卷宗。
靖邊司作為思州的情報和維穩機構,對於兩寨幾十年的恩怨,記載的清清楚楚。
黑石寨和白石寨都是思州當地的苗人部落,兩寨賴以生存的命脈,在於共處區域的一處地下鹽礦。
百餘年來,兩寨世代以採鹽、製鹽、販鹽為生。
大雍雖施行的鹽鐵專營,禁止私人採鹽販鹽,但為了維持西南的穩定,對於這些偏遠地區的土司,卻放寬了這一限制,允許他們販賣私鹽。
黑石寨的土司家族姓田,白石寨的土司家族姓楊。
林宣想起來,他家裡的鹽,就是從田記鹽鋪買的。
這兩個寨子相隔數里,原本應該不容易起衝突,但奈何製鹽需要大量用水,兩寨附近,只有一條名為赤水河的河流可供取水。
豐水期的時候還好,水量足夠兩寨使用。
但枯水期時,赤水河流量大減,一家尚且不夠用,更何況是兩家?
位於河道上游的黑石寨,佔據了地利因素,乾脆將河水大部分截留,滿足自家所需,下游的白石寨自然不答應,幾乎每次枯水期,兩寨都會爆發衝突。
這次也是同樣的原因,恰逢赤水河枯水期,黑石寨截留了大部分河水後,白石寨派人上門理論,卻被黑石寨的人打傷關押。
白石寨群情激奮,舉寨出動,將黑石寨圍了起來。
林宣的任務,就是讓黑石寨放人,平息兩寨爭端……
兩家仇怨百年,核心利益糾纏不清,根本無解。
吳百戶就等著他灰頭土臉失敗而歸,或者因處置不當,引發更大亂子,正好將他革職查辦。
儘管在基層摸爬滾打幾年,林宣對於調解衝突,積攢了無比豐厚的經驗,但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依舊是個不小的挑戰。
林宣看著這些卷宗,大腦快速運轉。
前世考公時的一份份經典案例,在他腦海中不斷閃過。
兩家矛盾的本質,在於資源的搶奪。
水源不足,導致兩家都吃不飽,無論偏向哪一家,都會導致另一家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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