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百戶道:“這也不是你讓下屬去送命的理由!”
沈青崖自知理虧,面色一沉,冷聲道:“吳副百戶,你別忘了,本官才是靖邊司正百戶,該派誰去,本官不用你教!”
豈料吳百戶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反而冷笑一聲,說道:“沈大人莫非忘了,周千戶當日是怎麼說的……,身為靖邊司百戶,你專權跋扈,一意孤行,將手下旗官的性命當成兒戲,本官若不參你一本,本官就不姓吳!”
院內,一眾旗官和靖邊衛震驚的嘴都合不上。
兩位百戶如此激烈的正面衝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誰也沒想到,不久之前,被沈百戶壓的抬不起頭的吳副百戶,在重回靖邊司後,竟像是換了一個人,變的如此硬氣!
“放肆!”
被副手當面威脅,沈青崖臉色鐵青,怒喝一聲之後,一道強大的氣勢,向著林宣和吳百戶壓迫而來。
六品武者,罡氣外顯。
在這道氣勢的壓迫之下,林宣稍顯吃力。
但下一刻,一道更加強大的氣勢,便向著沈青崖反壓了過去。
吳百戶穩穩的站在原地,沈青崖卻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吳百戶對他微微抱拳,說道:“沈大人,得罪了,下官只是想提醒你,旗官的命也是命,您是出身名門的人上人,可也別把手下的兄弟們不當人……”
靖邊司院內,一眾旗官聽得熱血沸騰。
作為下屬,誰不想跟著這樣的上司?
……
片刻後。
林宣跟著吳百戶走進他的值房,對吳百戶拱了拱手,道:“多謝大人。”
吳百戶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無需客氣,再說,沈青崖為難你,也是衝著本官來的。”
他隨手搬來一張椅子,道:“坐。”
吳百戶顯然心情極佳,林宣落座之後,他親手給他倒了杯茶,這才說道:“上面說了,讓本官不用忌憚姓沈的,靖邊司被土司堵門,顏面掃地,指揮使很生氣,連南鎮府使都受到了斥責,短期內,沈青崖不敢太猖狂……”
他語氣有些感慨,說道:“說來也是諷刺,本官在這西南邊陲,兢兢業業十幾年,上面何曾正眼瞧過,這次鬥贏了沈青崖,讓他們以此為由,在陛下面前,狠狠落了清流的顏面,反倒是記起了本官……”
林宣原以為,這件事情,最多隻到靖夜司。
沒想到,居然連首輔和清流兩黨都牽扯到了。
看來大雍的黨派之爭,已經到了非常激烈的境地。
吳百戶抿了口茶,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道:“沈青崖這次,是鐵了心要拿你開刀,派你一個旗官去探查賊窩,分明是想借刀殺人,讓你死在山賊手裡,又或者因為辦事不力而責罰你,間接讓本官難堪,這個狗崽子,長得人模狗樣,手段真夠陰險的……”
林宣默默的看了吳百戶一眼,這一招,顯然很受他們這些當上司的喜愛。
吳百戶眯起眼睛,說道:“那些山賊平日裡倒也識趣,最多隻敢動一些沒有背景的小商隊,這次竟敢劫掠靖邊司護送的商隊,還打傷了我靖邊司旗官,如此反常,背後定有文章……”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本官記得,黃嶽有個表兄,早年犯了事,逃入深山落草為寇,仗著有幾分武藝,糾結了一夥亡命之徒,專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黃嶽和沈青崖事先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入彀,一旦你接下這個任務,他們可能會將你的行蹤直接透露給那些人……”
吳百戶咬牙罵道:“狗屁的清流,他們的手段,比誰都髒!”
隨後,他又拍了拍林宣的肩膀,說道:“你放心,有本官在,沈青崖不能把你怎麼樣。”
林宣抱拳道:“多謝大人庇護。”
吳百戶笑了笑,道:“跟本官還客氣什麼……”
隨後,他話音一轉,又道:“其實吧,本官剛才和沈青崖說的,也不全是假話,上次你去我家,我家柔兒是真的看上了你,都跟本官提了好幾次了……”
剛才沈百戶讓林宣去賊窩打探,林宣沒怕。
聽吳百戶這麼說,他是真的怕了。
吳百戶那女兒,跟他差不多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林宣實在是欣賞不來……
他神色尷尬,立刻道:“能被令千金喜歡,是屬下的榮幸,只是,屬下早已心有所屬,只能辜負柔兒姑娘的厚愛了……”
吳百戶有些失望,但還是擺了擺手,說道:“罷了,既然你已經有心上人了,本官也就不提了,可惜啊,你要是能當本官的女婿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