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兩個徒兒漸漸長成,陳業近些年,便根本未曾動過尋覓道侶的念頭。
他有熟練度面板作為金手指,只要努力,就能進步。
而陳業恰恰是一個自律刻苦的人,不出意外,至少築基是輕而易舉,且前途一片光明。
加之又修行了長青功,壽元漫長。
因此,道侶的存在,對陳業而言就是累贅。
一是影響他專心增長熟練度。
二則是陳業日後壽元漫長,很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道侶老死……除非尋找那些天資橫溢的女修作為道侶,如此,她們的修為才會跟上自己。
可問題又來了,
那些天驕,如何看得上他陳業?
帶著兩娃,又是一箇中年人……
就算陳業四十歲築基,可在那些耀眼的光芒下仍顯黯然。
譬如那如寒月孤星般的白簌簌,十九歲築基之名,如同巨峰壓在燕國同輩心頭,高山仰止。
可視線落在身旁,他的徒兒,不知不覺已如雨後青筍般拔節抽條。
知微漸脫稚氣,青君亦不再是懵懂女童。
臨松谷內師徒相伴尚可遮掩,待她們年歲更長,身形日漸玲瓏,便該有男女之防。
一個獨身大男人,帶著兩個正當豆蔻年華的少女,無論如何小心,總歸不便,也易招惹流言蜚語。
“……倒也不急。”
陳業收回心緒,揉了揉眉心,暗自盤算,
“還有瓊玉在谷中照料她們衣食起居。當務之急,還是儘早築基,掙得幾分話語權,再圖後議。”
這瞬間的凝眸沉思,落入一旁墨髮女孩的眼中。
知微只道師父聽進了自己剛才那番話,彎出一彎狡黠的月牙。
“看來師父,也覺得知微說的在理。以後就不要胡思亂想啦,有兩個徒兒陪你還不夠嗎?努力修行,早點築基哦,不然,師父要被知微追上了!”
“臭丫頭,還想追上師父?練氣六層,就不知道大小王了!”
陳業氣極反笑,要是他有金手指,還能被兩個女娃超越。
那他陳業,可以找個地方吊死了!
知微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清亮的大眼睛直視著陳業,掰著手指頭算道:
“當初師父練氣五層的時候,我和青君剛引氣入體,連氣感都掌握不好。如今師父練氣九層,我和青君都練氣六層了……”
言外之意,便是說她們兩個人,修行比師父更快。
陳業老臉有些發燙。
臭丫頭一點面子都不給師父。
莫非是想吃師父的懲戒了?
他索性伸手捏住知微那柔軟微涼的耳垂,帶著點薄懲意味地搓揉了幾下:
“修行之道,豈是一加一等於二?越往高處越是步履維艱,為師倒要看你在練氣六層卡上多久!”
“唔……”
墨髮小女孩癟了癟嘴,很不服氣,
“可,知微覺得,自己很快就能練氣後期了!”
陳業:“……”
胸口又是一悶。
師徒重逢,本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可為何他接二連三被大徒兒打擊到?
哼!
陳業明白了。
定是此女,自從修為到了練氣六層,眼看著就快要達到師父的境界,就開始不把師父放在眼中!
陳業心中憤憤,幾乎可以腦補出一本《孽徒記》。
不過,看到女孩因連日操勞而略顯消瘦的小臉,心頭那點惱意又迅速化開,只剩憐惜。
他起身,拉著知微的小手,帶著她走到石桌旁坐下:
“罷了,不和你爭。這些時日,辛苦你了。青君去了月犀湖,而師父又被抓到宗門,獨留你一人在臨松谷。”
這半個月,他固然是囚徒。
但某種意義上,他這大徒兒,亦然是被困在臨松谷的囚徒……
知微默默將另一隻小手搭上師父的手背,輕聲道:
“知微在臨松谷過的很好,有李婆婆照顧知微……師父不必擔心臨松谷,知微臨走前,已經麻煩林大叔和李大哥,並將青知留下幫助他們。這些時日,本來有些壞人想乘機使壞,但都被青知打跑了。”
見這丫頭來到落梨院,還不忘臨松谷。
陳業明白,知微向來不在乎身外物,她之所以如此擔憂,只是因為站在師父的立場上而已。
他微微一笑:“臨松谷雖是師父心血,但說到底只是一個藥谷。師父只擔心你們。”
臨松谷的存在,能給陳業每月提供海量的靈石。
可靈石終是外物……
況且有青知坐鎮臨松谷,基本上是沒人能動臨松谷的基業。
陳業根本不擔心魏家暗戳戳的噁心人。
比起這個,陳業還不如擔心,宗門會收回臨松谷……
終究,是受庇宗門,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陳業正想嘆氣,知微忽然伸出小手,捂住師父的嘴:“師父,別嘆氣了。現在,不是有知微陪著師父嗎……”
正是因為有大徒兒在旁,陳業擔心她的安危,這才更想嘆氣。
但……
這些時日他確實有些亂分寸,身為師父,更不該在她們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迷茫。
陳業揉了揉知微的腦袋:“嗯,只可惜少了一個青君。”
知微眨了眨眼睛。
坦白而言,雖然她也時常思念師妹,不過,照顧師父,有她一個人就夠了。
正當師徒溫存間,院門被人叩響。
知微前去開門。
片刻後,大徒兒小臉微微沉著,而跟在她身後的,正是許久未見的李秋雲!
她一身利落的宗門弟子勁裝,長髮束成馬尾,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身背長劍,英氣凜然。
“陳叔!我……我聽說你被執法堂的人……”
她的話語有些急切,
顯然是聽到了風聲,心中擔憂不已。
“一些誤會罷了。”陳業溫和一笑,示意她不必緊張,“如今已無大礙,只是宗門有任務交託,需在此地靜修兩月。”
他並未細說其中兇險,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李秋云何等聰慧,見他這般說辭,又看到一旁默然不語,神色比以往更顯冷冽的知微,便知曉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可事到如今,挑破事實又能如何?
不過平白讓人憂慮。
“那就好。”
她點了點頭,將心中的萬千憂慮壓下,轉而說道,
“我此番前來,是想告知陳叔,外門大比在即,我已報名。另外,計家那邊,最近似乎有些異動……之前,他們只打算派幾個弟子前去洞天,觀望情況。可自從魏術去了計家一趟後,計家又忽然招募人手,有不少好手都要跟計家的隊伍,前往洞天。”
自從陳業出事,李秋雲便時時留心宗門內的動向,將打探到的訊息一一記在心裡。
“哦?”陳業眉梢一挑,“辛苦你了,秋雲。”
他沒想到,這個平日裡不善言辭的姑娘,竟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計家的動靜,在他預料之中。
魏術既與他為敵,又得到了自己的飛光劍,定然會好好利用這一點,以便借用計家的力量。
雖說,計越澤早就叛出計家,可他與計家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只是盡後輩之責。僅此而已。”
少女臉頰,微不可查地紅了紅,她垂下眼,不敢去看陳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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