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皇宮深處
夕陽的餘輝灑在琉璃瓦上,映出一片血色。
天武十三世站在占星臺的欄杆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石面,目光穿過高聳的宮牆,落在那片憑空出現的原始森林上。
那些參天巨木每一棵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彷彿在嘲笑著天武帝國的脆弱。
而殿內懸掛的疆域圖,上面大半已經標上了忍聯的旗幟。
“武神,三百年的基業啊!”
他的喉嚨裡滾出一聲低沉的嘆息,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一個月前,他還是坐擁萬里疆域的天武皇帝,如今卻連這座皇城都快要保不住了。
“陛下。”身後傳來貼身侍衛沙啞的聲音,“帝國......”
天武十三世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視線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上。
這雙曾經執掌生殺大權的手,如今連握緊都顯得費力。
朝堂上那些大臣以為他不知變通,卻沒人明白,投降對皇室意味著什麼。
那些忍聯的怪物會怎麼對待流淌著天武血脈的後裔?流放?囚禁?還是像對待那些試驗品一樣!
一陣寒風掠過,吹散了御袍上的薰香。
“陛下,劍聖大人求見。”侍衛再次出聲提醒道。
“讓他進來吧。”
天武十三世嘆了口氣,回身坐在自己的皇椅上。
不多時。
劍聖踏入殿內,身上的鎧甲已經破損,右臂纏著滲血的繃帶。
“老師。”天武十三世的聲音低沉而疲憊,“情況如何?”
劍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陛下,帝國半數已經淪陷了,如今武都還能聯絡到的城市不足二十座。”
殿內陷入死寂,只有燭火跳動的聲音。
天武十三世的目光落在劍聖染血的繃帶上,突然問道:“老師,你與那紅甲之人交手,感覺如何?”
劍聖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非人力可敵。”他艱難地吐出這四個字,“臣拼盡全力,也不過在他鎧甲上留下一道劍痕,而他甚至沒有認真對待這場戰鬥。”
“吾明白了。”
天武十三世突然笑了:“所以,他們是在等什麼?“
“在等後續援軍。”劍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帝國再怎麼樣都是一個龐然大物,而忍聯入侵者不過幾萬之數,根本吃不下這麼大的體量。”
“因此他們在等人力部隊接管淪陷區,等後方穩固......”
忍聯的入侵看似勢如破竹,實則暗藏隱憂。
這支遠征軍不過一兩百人,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不知疲倦、殺戮精準的智慧傀儡。
帝國疆域遼闊。
即便是忍聯也無法全面掌控,只能將主力集中在各大主城和戰略要地。
至於偏遠城鎮,往往只派一兩名忍者帶著十幾具傀儡駐守。
可即便如此,那些被佔領的地區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簡單的道理。
當敵人強大到超出認知時,恐懼會扼殺所有反抗的勇氣。
那些駐守的忍者甚至不需要出手,光是那些鋼鐵怪物展現出的力量,就足以讓當地人噤若寒蟬。
“所以他們也是在等吾的帝國自己土崩瓦解。”
“因為他們很清楚,若貿然攻破武都,反而會激起群憤,使得各地殘餘勢力群起反抗,屆時他們反而難以掌控全域性。”
“不如圍而不攻,讓帝國慢性死亡。”
天武十三世緩緩起身:“但他們忘了,天武皇室......從不任人宰割。”
殿內的燭火劇烈搖曳,將天武十三世的影子投射在鎏金牆壁上,扭曲如困獸。
窗外,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被遠處那片詭異的森林吞噬。
“老師,我們還有多少可用之兵?”
劍聖沉默片刻,回答道:“第一騎士團剩餘一萬,金吾衛兩百,城防軍殘部五千,加上各家族私兵,勉強湊足兩萬。”
曾幾何時,天武帝國坐擁五大騎士團,鐵騎所向披靡。
如今,第三騎士團在鎖龍關全軍覆沒,第五騎士團在青州遭遇伏擊,第四騎士團潰不成軍,而第二騎士團更是在那個紅甲惡魔手下灰飛煙滅。
曾經威震四方的帝國鐵騎,如今僅剩第一騎士團一萬殘兵。
城防軍八萬精銳,在那些鋼鐵怪物的突襲下支離破碎,能集結的不足五千。
至於金吾衛這支天子親軍,在劍聖與紅甲惡魔那場對決中拼死結陣相助,最終僅存兩百餘人。
“兩萬殘兵,足夠了!”
“老師,傳吾命令,拂曉全軍出擊。”
“吾要以皇室的滅亡和武都的破滅來向天下宣告,天武子民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天武十三世的聲音在殿內迴盪,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他緩步走向殿角的電報機,枯瘦的手指懸在按鍵上方。
“同時傳令各州:吾,天武十三世,以皇室血脈啟誓,凡我天武子民,見詔即起,誅殺忍聯入侵者。不惜焚城毀地,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此詔傳至之處,皆為戰場!“
電報機的蜂鳴聲響徹大殿,將皇帝的遺詔傳向帝國每個角落。
…………
武都城頭旌旗獵獵。
城內各處糧倉燃起沖天大火,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毒藥被倒入城中各處水井,井水瞬間變得渾濁,泛著詭異的綠色。
這一切,都是在夜深人靜之時進行,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認為是忍聯所為。
至於百姓會不會信,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忍聯,你們永遠得不到一個完整的帝國,吾留給你們的,只會是一片燃燒的焦土!”
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
天武十三世站在城頭,露出了這段時間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城下,數十萬百姓聚集,衣衫襤褸,眼中燃燒著絕望與憤怒的火焰。
“陛下,一切準備就緒。”
天武十三世微微頷首,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抬起。
城頭的青銅號角驟然鳴響,聲浪如雷霆般滾過整座城池,驚起漫天寒鴉。
“忍聯,屠城了!”
這一聲怒吼如同點燃了火藥桶。
人群瞬間沸騰,哭喊聲、咒罵聲、怒吼聲交織成震耳欲聾的聲浪。
婦女抱著孩童,老人拄著柺杖,青壯年揮舞著鋤頭、菜刀,如潮水般湧向城門。
在洶湧的人潮中,兩萬殘兵隨著人潮緩緩移動。
“陛下,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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