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螢幕瞬間化作一片雪花。
指揮部內死一般的寂靜。
滿旅長瞳孔微張：“這玩意的攻擊距離那麼遠，威力那麼大？”
“備用機呢？翼龍無人機呢？都帶彈飛起來，直接攻擊它！”
一名作戰參謀提議道：“旅長，調動武直10吧？它們的抗風性更好，可以執行低空突防！”
滿旅長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點頭：“命令武直10大隊，翼龍中隊，全部升空！”
他斬釘截鐵地補充道。
“不計代價，把它給我釘死在半路上！”
……
機庫的鐵皮頂棚在嗡嗡作響，固定在牆上的工具被震得叮噹作響。
秦龍龍等工程師臉上露出迷茫和惶恐之色。
“怎麼回事？地震了？”
“都別愣著！動起來！”負責機場的營長周勳小跑過來。
他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快動起來，全部都動起來。準備彈藥，讓飛機起飛！”
他搶過通訊器，對著裡面咆哮：“掛彈組！霹靂都掛上，火箭彈也跟上，別掛錯了！對了，超聲波干擾儀也給老子掛滿，省得半路被鳥砸下來！”
看營長如此，沒人敢再多問一句。
所有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扼住了喉嚨，只能加快手上的動作。
地面傳來的震動愈發清晰，不再是模糊的轟隆聲，而是一陣陣沉重如山嶽的腳步聲。
咚……
咚……
每一下，都彷彿直接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讓人的胸腔都跟著共振。
秦龍龍這樣的技術員，第一次直面這種未知的恐怖，臉色煞白，推著導彈的手都在不自覺地發抖。
“小子，手穩點。”
旁邊一個滿臉油汙的地勤兵，咧嘴露出一口被煙侵染的黃牙，聲音卻沉穩得像塊石頭，“這玩意兒都解開保險了。你要是手一滑，咱倆就得一塊飛了。”
一句帶著黑色幽默的調侃，讓秦龍龍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一絲，他尷尬地笑了笑，手上卻更用力地抓住小推車。
戰士們的動作快得像是在跟死神賽跑。
兩架墨綠色的武直10被牽引車從機庫深處拖出。
地勤人員蜂擁而上，如同熟練的工蟻，將一枚枚致命的“鐵疙瘩”掛上機翼。
旋翼開始轉動，捲起的氣流吹得雪沫紛飛，打在人臉上生疼。
就在這時，機庫外傳來更加沉重的機械運作聲。
眾人下意識地望去，只見一輛巨大的導彈發射車開了出來。
然後導彈發射車緩緩豎起了發射架，一枚龐然大物直指蒼穹。
東風21。
用來對付敵人的重器。
看到這東西被拉了出來，無論是新兵還是老兵，無論是技術員還是後勤，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那無聲的壓迫感，甚至超過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營長……”秦龍龍終於鼓起勇氣，湊到周勳身邊，“到底……到底是什麼東西要咱們這麼大陣仗啊？”
周勳的眼睛死死盯著第一架武直10緩緩升空，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是龍。”
“龍？”旁邊一個年輕的戰士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咱們這邊的龍？”
“不是。”周勳吐出一口白氣，“情報說是跟西方神話裡那種帶翅膀的大蜥蜴差不多，無翅魔龍。”
“操……”
那年輕戰士罵了一句，但眼裡卻沒有多少恐懼，反而是一種混雜著興奮和狂熱的光。
“那今天不是能親眼看看，是咱們的東風快遞牛逼，還是魔龍的鱗甲更硬了？”
“廢話！”之前調侃秦龍龍的老兵啐了一口，“東風快遞，使命必達！末端速度十馬赫，別說血肉之軀，就是一座鋼山也給你捅個對穿！”
“沒錯，魔龍再強，還能強過鎢合金彈頭啊！”
東風常規武器的鎢合金彈頭可以擊穿3米厚的鋼板，對地攻擊的彈頭更是可以輕鬆摧毀幾十米的地面。遠不是老鷹那種紙面資料很漂亮的武器能夠比擬的。
眾人的信心隨著大殺器的登場而暴漲，空氣中緊張的氣氛被一種狂熱的戰意所取代。
他們堅信，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邪魔外道都將灰飛煙滅。
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新武器即將面對的，根本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血肉之軀。
……
指揮部內。
巨大的戰術螢幕上，刺眼的紅外訊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報告旅長，翼龍無人機已抵達預定空域，多重通訊建立完成，紅外影像傳輸穩定！”
“武直10各部報告，已進入攻擊陣位，等待指令！”
“東風導彈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滿旅長雙眼佈滿血絲，死死盯著螢幕。
他身後的參謀和技術人員，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有鍵盤敲擊和資料彙報的聲音在室內此起彼伏。
正準備下達攻擊命令，指揮部的門被猛地推開，王虎推著一張輪椅衝了進來，輪椅上坐著的正是臉色蒼白的鄧達康。
蘇明瑾看了下身後的鄧達康，愣了下，隨後就讓王虎推著對方去現代世界去治療。
“蘇總，先等下，我剛才昏迷了，還有情報沒說完呢！”
鄧達康虛弱無比的說道，目光看向大螢幕，便瞳孔一縮，頓時不再說話。
“呃，先攻擊吧！得攻擊後才能確認！”
滿旅長的注意力在鄧達康跟螢幕之間徘徊。
無人機在兩千米高空之上，如同一隻冷酷的獵鷹，將目標的實時資料來源源不斷地傳回。
“目標距離……十六公里！”
“十五公里！”
“已進入預定射界表內！”
一名參謀猛地站起，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旅長！”
“發射。”
“發射！”
命令被傳遞下去。
遠方的發射陣地上，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枚承載著所有人希望的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撕裂天幕，直刺蒼穹。
多脈衝超燃衝壓發動機將它的速度在幾十秒內推向了極致。
馬赫5！
馬赫7！
馬赫9！
指揮部的螢幕上，代表導彈的綠色光點，與代表魔龍的紅色光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接近。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那即將碰撞的兩個點。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無限拉長。
終於，兩個光點重合了。
螢幕瞬間被一片赤紅色覆蓋，所有的訊號都中斷了一秒。
“轟——！！！”
遠在數十公里外的基地，彷彿都能感到腳下的大地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顫動。
翼龍無人機在爆炸的瞬間拉昇了高度，將鏡頭對準了目標區域。
當畫面再次傳來時，指揮部內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中了！中了！”
“炸了！把它炸成兩截了！”
螢幕上，那頭二百米長的魔龍，巨大的身軀已經從中間斷裂，遍地岩漿，估計是徹底死了。
滿旅長緊繃的身體終於鬆弛下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身後的許多參謀已經開始互相擁抱慶祝。
然而，鄧達康卻死死地盯著螢幕，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
“果然沒死……”他喃喃自語，“快，放大畫面，切換到熱成像！”
技術員立刻執行命令。
隨著畫面不斷拉近、清晰，指揮部裡的歡呼聲漸漸平息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無數燃燒著的巨大石塊和滾燙的熔岩，如同下雨一般從空中墜落，將下方厚厚的積雪融化、蒸發，露出了焦黑的土地。
螢幕上，無數碎裂的岩石、滾燙的熔漿，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開始倒卷蠕動，朝著斷裂處瘋狂匯聚。
如此景象，違背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
“它在……它在癒合！”一個技術員驚愕的說道。
指揮部內，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眾人，此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一個年輕的技術員，嘴唇哆嗦著，說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想問的話。
“這……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死寂，冰冷刺骨的死寂。
指揮部內，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彷彿是上個世紀的幻覺。
沒人再慶祝，沒人再擁抱。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呆呆地看著螢幕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即便不少戰士都想過超凡生物的恐怖，也沒自己親眼看到這些更讓人心驚。
“滿旅長……”鄧達康的聲音嘶啞，他掙扎著想從輪椅上坐直，卻牽動了傷口，劇烈地咳嗽起來，“我……我在幻象裡見過……它能……它能重組，不過大家放心，它們有弱點的！”
滿旅長猛地回頭，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鄧達康，眼中綻放出了光芒：“鄧教授，是什麼弱點？”
“先等等，等它徹底自我癒合後再說，這玩意並不危險。”
滿旅長的嘴唇動了動，疑惑的詞彙掛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嚥了回去。
煙塵與蒸汽之中，那斷裂的軀體正在飛速凝聚，傷口開始填滿，一個嶄新的、更加猙獰的輪廓在火光中重新凝聚。
它似乎被剛才的攻擊徹底激怒，體表的岩漿燃燒得更加熾烈，發出沉悶的咆哮。
聲波甚至干擾了無人機的訊號，讓畫面都出現了輕微的扭曲。
指揮部內，絕望的情緒如同病毒般蔓延。
“鄧教授，弱點是什麼？”
“滿旅長，你看，你又急了！請先讓無人機測算它的軀體長度！還有地質組，也分析地熱溢散速度！”
他虛弱無比，但目光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滿旅長一愣，雖然不解，但還是下意識地吼道：“照他說的做！快！”
命令立刻被執行。
“無人機視覺測算……對比攻擊前資料……它的長度，變小了！”無人機觀察員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滿旅長一個箭步衝到他身後：“少了多少？”
“報告！精確對比，縮短了大約兩米！”
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個角落裡，負責地質分析的參謀也豁然站起，激動地臉都漲紅了。
“旅長！目標區域的地熱溢散正在大幅度減緩！不，是在被吸收！剛才的重組過程，消耗了海量的地熱能！它腳下那片地面的高溫，都快被它吸乾了！”
兩份報告，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所有人腦中的陰霾。
指揮部內，死一樣的寂靜再次降臨，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震撼和狂喜。
“哈……”滿旅長愣了半秒，隨即發出一聲短促的、野獸般的笑聲，“哈哈！吸能重組嗎？原來這傢伙是個樣子貨！我還以為它復活起來不要錢呢！原來也遵從能量定律啊！”
他那張緊繃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
“滿旅長高見，它的確不是不死之身！這玩意不過是個巨大的能量聚合體！魔法粒子將岩漿和石頭聚攏而成。”
“只要打碎它的身體，就能大範圍消耗它的能量！”
鄧達康一語道破天機，隨後便是一陣虛脫般的喘息。
之前的幻覺侵蝕，讓鄧達康身體元氣大傷。
“幹得漂亮，鄧教授！”滿旅長重重一拳砸在控制檯上，震得杯子嗡嗡作響，“通訊員！”
“到！”
“給我接攻擊部隊！，別等了，把火箭彈丟出去，開火，自由開火！別讓它有喘氣的機會！”
“是！”
命令下達，早已盤旋在側翼的武裝直升機編隊如同狼群般撲了上去。
一枚又一枚的火箭彈，拖著細長的尾焰，組成了一道鋼鐵的風暴，劈頭蓋臉地砸向了剛剛重組完畢，正準備耀武揚威的熔岩魔龍。
“轟轟轟轟——！”
這一次，不再是驚天動地的一擊斃命。
而是密集到令人窒息的持續性打擊。
魔龍那龐大的身軀被打得岩漿四濺。
大塊大塊的燃燒岩石被炸得四處飛濺，卻又在半空中被後續的爆炸撕成更碎的粉末。
它發出無能狂怒的咆哮，卻連抬起爪子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這場來自人類工業文明的怒火洗禮。
螢幕上，它的體型在聚攏，復活，被打擊，隨後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縮小。
“報告！目標體長縮短五米！”
“報告！地熱吸收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了！它在變弱！”
“報告！地熱蔓延的速度再次降低了！！！”
“哈，地熱擴散速度減緩好多，火山噴發也降低了，我們好像不用撤離了！？”
指揮部裡，所有人都攥緊了拳頭，之前那股驚懼早已被一股熱血衝得無影無蹤。
敵人有弱點就好。
只要不是神，那就殺給你看！
滿旅長看著螢幕上那頭被打得嗷嗷亂叫，體型不斷縮水的魔龍，叼起一根沒點的煙，對著通訊兵咧嘴一笑。
“告訴炮兵部隊，這次要管飽。”
每個人都盯著螢幕上那個在鋼鐵風暴中不斷縮小的身影，彷彿在欣賞一場最盛大的煙火。
全程觀看了作戰的蘇明瑾看大局已定，才笑著對鄧達康說道：“鄧教授，佩服。我剛才都要被那東西的聲勢嚇破了膽，您是怎麼一眼看穿它弱點的？”
鄧達康正靠在王虎身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像紙。
王虎關心，他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目光卻沒有離開螢幕。
“它……太不對勁了！”他虛弱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太弱了，也太小了。”
蘇明瑾和滿旅長都愣住了。
這還叫弱？
這還叫小？
那山一樣的身軀，那焚金融鐵的高溫吐息，還有可以重複復活的身體，讓戰士們的心理壓力極大，如果對方衝入營地，大家估計只能狼狽轉移了。
“鄧教授，你這話說得有點凡爾賽了啊。”滿旅長難得開了句玩笑，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活泛了不少。
鄧達康搖了搖頭，王虎連忙把一個便攜氧氣瓶遞到他嘴邊，讓他吸了幾口。
氧氣似乎給了他一些力氣，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我不是在開玩笑。”他看著滿旅長，一字一句道，“在最初我被那個自稱為神明的傢伙拉入幻象空間的時候，對方讓我看到的資訊很多，並不是只有這一個東西！”
“對方釋放的岩漿魔龍本來不是一條龍，是兩條。”
指揮部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那兩條，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由熔岩組成的魔龍。每一條都比現在這個大上一圈，最關鍵的是，它們有翅膀。遮天蔽日的翅膀。”
鄧達康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在幻想空間中看到東風導彈跟各類火炮對上那樣的東西就是個大號的炮仗，聽個響，完全無法徹底摧毀對方。”
“連真理武器都無法摧毀！”
“還好大家之前就對著火山口轟炸了好幾波，那估計是阻斷對方魔法迴圈儀式成型的關鍵攻擊！”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如鄧教授所言，那他們剛才豈不是在鬼門關前跳了一支舞？
“所以……”鄧達康的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們現在面對的，只是個殘次品。一個在‘降生’過程中，被我們那發東風迎頭打斷，導致能量供給不足，只能用邊角料臨時捏出來的……畸形兒。”
“畸形兒？”滿旅長咀嚼著這個詞，隨後看向體型越發小的魔龍，臉上漏出了忌憚之色。
如果對方真的有翅膀，那麼現代人類的武器根本沒有準備好，就被對方貼臉噴吐龍炎了！
他們的防空炮之類的或許很強，但面對能多次復活的魔龍，損失絕對少不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鄧達康的肩膀，差點把本就虛弱的教授拍趴下。
“鄧教授，之前對不起。真有你的！等這仗打完，老子請你喝最好的茅臺！”
鄧達康被他拍得一陣咳嗽，緩過氣後，眼神卻再次投向了地形圖上。
“旅長，蘇總……別光盯著這個早產兒打了。”
他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地圖，那片本來是綠色森林的地區。
“這些魔法能量實際上都是死的。它們也不會憑空產生的。魔法能吸收地熱，催生微觀的能量反應。但召喚魔龍，並且持之以恆的維持它的形態，是有其他源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