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程先生一愣，仰頭灌下剩下半杯白酒，面上似哭似笑：“你說那些租店的？他們好多人跟著我爸幹了一輩子，我從小在那裡混吃混喝，所有同輩人都是我兄弟。唉——現在哪裡能厚著臉皮收租金？我只能賣車賣房，勉強維持著帳面流水。”
“那你真是辛苦了。”沐陽可樂代酒，敬了一杯。
坦程先生順著話頭大吐苦水。什麼近期經濟不景氣，商人職業難做。
實話實說，商人這個職業還是很優秀的。初始為E級，可以一路升到B級。
實際到了交易部分，限制就非常多了。比如每位商人都只能開一家公司，不動產規模有上限，等等。
根據歷史總結的經驗教訓，商人和執政者是最容易引起社會秩序崩潰的人，因為他們掌握著錢與權。
錢與權在某種程度上是一體的，錢能買來權，權能弄到錢。
當代制定了嚴格的商業法規，把商人的權力鎖在籠子裡，限制他們的發展規模。防止出現古代那樣富可敵國的大資本家，乃至掌控一切的終產者。
所以在當代，只有執政者會導致城市毀滅了。
儘管如此，商人靠著代代積累的財富，還是能擁有遠超普通人的身份地位。商業家族還是很有分量的。
坦程先生祖上開了一家百貨店，代代相傳，越做越大，到了如今成為規模達到50層樓的酒龍百貨城。
如果沒遇到什麼大的變故，百貨城應該還能長久地開下去。
可惜沒有如果。
先是陰氣匯聚，靈體滋生，部分樓層封鎖；再是詛咒模特作亂，百貨城歇業整改；好不容易重新開業，外星人又來了……
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哪裡有什麼歲月靜好。
三人聊了聊，也算是熟絡了。
沐陽知道這男人沒有撒謊，大體上是個好人。他有意接下任務，也是為了幫助百貨城那些商販渡過難關。
朊琪手指敲打著桌面，問道：“你那熟人什麼情況？具體說出來，我們好有準備。”
“說來複雜，他在商人圈子裡釋出了懸賞，你們看看這份影片就知道了。”
坦程先生掏出手機放在桌上，螢幕上射出光線，在半空中交織成3D影像。
監控畫面起初是頂樓觀景臺的日常景象。
玻璃窗外夜色璀璨，觀光客們倚在護欄前拍照。一對情侶正在操作望遠鏡，硬幣投進機器時發出沉悶的“咔嗒”聲。
“嘰！”刺耳的電子噪音，畫面首次浮現噪點雪花。
影像恢復，望遠鏡的電子屏顯示出不存在的月亮。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指著玻璃外的黑暗：“媽媽，有人在向我們揮手。”
畫面晃動並卡頓，所有照明裝置開始頻閃。
應急出口指示燈在劇烈明滅後，突然轉為暗紅色。抱著泰迪熊的男孩突然頓住，他動作僵硬地彎起嘴角，露出與泰迪熊相同的笑容。
“噼啪！”無數燈泡炸裂，電火花點燃綠油油的火苗。
幽幽綠光中，保安隊長試圖開啟廣播，卻放出變調的童謠。歌詞混著電磁雜音：“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掉，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畫面陷入黑屏十秒。
恢復供電時，觀景臺一片寂靜。古怪的童謠消失了，燃燒的綠火消失了，混亂的人群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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