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蘊故意嘆道:“人人都說,夫妻才結髮;如今臣妾雖是宮中的正四品妙儀,可也不過是‘皇妾’;
“臣妾不敢與天子做‘夫妻’;既不是‘夫妻’,又如何與皇上結髮呢?”
“矯情!”未等寶蘊反應過來,元蘅便拿起剪子分別鉸了二人的頭髮,親手綰成髮結。
“民間都說,‘新的是半路姻眷,舊的是結髮夫妻’。朕倒要看看,這‘半路姻眷’是否能抵得過‘結髮夫妻’?”說著,元蘅的額頭便抵上了寶蘊的額頭。
寶蘊把玩著手中髮結,感慨道:“怎麼,皇上也會看民間的戲曲鼓詞麼?”
“皇上也有七情六慾、也吃五穀雜糧,怎麼就不能聽民間戲曲鼓詞呢?”元蘅苦笑道。
“可臣妾記得,那句鼓詞的前一句是,‘棄舊的委實難、迎新的終容易’,詩中更有‘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如今臣妾是‘新人’,皇上以千重簪、沉香榻、螺鈿床和這流光頂博臣妾一笑;
“那……如今的‘舊人’,當日還是新人時,皇上是如何討她們的歡心的呢?
“比如寶月皇后,又比如……長樂椒房!”
“素鳶與其想著朕如何討別的女子歡心,不如多想想如此良辰美景,你該如何討朕這個夫君的歡心!”元蘅單手便熟練地解開了寶蘊的衣襟,長了薄繭的大手在年輕稚嫩的肌膚上游走。
未等寶蘊推脫,便聽到殿外一聲尖叫劃破長夜——“鬼、鬼啊!”
“皇上,咱們去外面看看吧?”寶蘊裝作無意按住元蘅那逐漸不安分起來的大手。
“有什麼鬼,依朕看,有人心中有鬼才是!”元蘅一邊說著,手中的動作卻並未停下,惹得寶蘊一陣顫慄與嚶嚀!
“鬼!鬧鬼啦!”
“是、是長樂椒房……”
“長樂椒房回來啦!”
尖叫聲雖然沒了,可宮人們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和跑進跑出的聲音不斷飄進寶蘊的寢殿。
“皇上,自從臣妾以‘伏家侍婢’進宮伺候皇上以來,便不斷有人說臣妾狐媚惑主。
“如今臣妾是蓮池院主位;若此番是宮人們杞人憂天便罷,可若當真出了什麼事,外面的流言豈不是要更加難聽了?”寶蘊為難道。
“哦?會是哪種‘難聽’呢?”元蘅不知是挑眉還是挑釁。
寶蘊臉紅道:“會、會說臣妾一晌貪歡、沉迷床笫之事,置蓮池院上下安危於不顧!
“況且……剛才聽外面宮人的話,似乎又和長樂椒房有關呢?”
寶蘊藉著夜光螺的微弱光芒小覷著元蘅;果然“長樂椒房”這四個字如同緊箍咒一般,元蘅一聽就變了臉、犯了難!
“皇上,偏殿的桑珠前來稟報,說她主子馮采女不見了!”揚勁在外稟報道。
元蘅蹙眉呵斥道:“哼,一到素鳶侍寢她就要作怪;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她自己的寢殿挺屍,瞎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