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嶽靈珊催馬湊到葉昀身旁,馬蹄聲碎。
她糾結了半天,終是沒忍住,聲音壓得像蚊子哼:“哥,那個馬知州……真的靠得住嗎?
咱們用‘聽話丸’控制他,萬一他找人解了毒,或者乾脆魚死網破怎麼辦?”
葉昀聞言,勒住馬繩,轉頭看向自家妹妹,臉上那抹促狹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喲,我們家小靈珊都會考慮後患了?”
“哎呀!”嶽靈珊被他調侃得臉頰發燙,“你快說嘛!”
葉昀哈哈一笑,身子探過去些,用僅容兩人聽見的聲音道。
“放心,我給他的那顆‘聽話丸’,是我在地上隨便搓的泥丸子,頂多加了點鍋底灰提提味。”
“啊?”嶽靈珊直接傻眼了,小嘴微張,半天合不攏。
“傻丫頭,”葉昀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神裡是洞悉人心的狡黠。
“真正能拴住他的,不是什麼丹藥,而是恐懼,和他自己心裡永遠喂不飽的貪婪。
那顆泥丸子,不過是給他一個跪下聽話的臺階罷了。”
嶽靈珊呆呆地看著兄長,好半天才回過神。
那點懸在心頭的擔憂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與崇拜。
原來……還能這麼玩?
她看著兄長那張雲淡風輕的側臉,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湧動。
“哥,”嶽靈珊按捺不住,再次湊過去低聲問。
“咱們這次回去,老嶽他……不會罰你吧?你可是把華州城的天都捅了個窟窿。”
葉昀並未回頭,只是從行囊裡取出一沓紙和筆墨,一邊催馬前行。
一邊心分二用,竟在顛簸的馬背上迅速拓印著什麼。
“罰?他高興還來不及。”葉昀筆走龍蛇,頭也不抬。
“華山派憋屈了這麼多年,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再說,善後的事有馬知州頂著,我們是替天行道的正道大俠,手上可沒沾半點麻煩。”
他將剛剛拓印好的《魅影步》和《七絕鎖龍陣》吹乾墨跡,小心翼翼地摺好,揣入懷中。
這一手在馬背上穩如平地的書寫功夫,又讓嶽靈珊看直了眼。
臨近下午,熟悉的華山山門終於出現在視野盡頭。
還未等二人靠近,就見山門處人影綽綽,竟是嶽不群和甯中則親自帶著一眾弟子等候在那裡。
顯然,他們是收到了訊息,從蜀地提前趕回來了。
“爹!娘!”嶽靈珊一見父母,眼眶瞬間就紅了,翻身下馬,乳燕投林般撲進甯中則懷裡。
葉昀也下了馬,走到近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孩兒見過爹,娘。”
嶽不群的臉色很複雜,他上下打量著葉昀。
眼神裡有藏不住的欣慰和驕傲,但嘴上卻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派頭。
“胡鬧!”他冷哼一聲,聲色俱厲,“誰讓你擅自行動的?區區馬賊,報官便是!
你這般大開殺戒,將我華山派的清譽置於何地?若是朝廷怪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
葉昀垂著頭,不言不語,一副任打任罵的乖巧模樣。
“師兄!”一旁的甯中則看不下去了,她一邊心疼地摟著女兒。
一邊嗔怪地瞪了嶽不群一眼,“昀兒也是為了華山,為了給慘死的弟子報仇!
你不安慰便罷,怎的一見面就訓斥?”
說著,她快步走到葉昀面前,拉起他的胳膊,當看到那被火銃灼穿。
血肉模糊的傷口時,這位女中豪傑的眼淚差點當場掉下來。
“你這孩子!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甯中則的聲音都在發顫。
“娘,我沒事,皮外傷。”葉昀笑了笑,心中一暖。
“爹!你都不知道,哥他有多厲害!”
嶽靈珊此刻掙脫了甯中則的懷抱,跑過來邀功,小臉激動得通紅。
“天風商會幾百個悍匪,哥他一個人,就那麼‘嘭、嘭、嘭’幾下,全都給解決了!
那個黑大個的腦袋,‘咔嚓’一下就……”
“珊兒!”甯中則趕忙打斷了女兒過於血腥的描述,又好氣又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嶽不群聽著女兒的話,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板著的臉差點沒繃住,最終只能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轉身,丟下一句:“回去再說!”
那背影,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我‘兒’真牛但我不能誇”的彆扭勁兒。
夜裡,守拙居。
小院裡,石桌上擺著幾樣精緻的小菜,都是甯中則親手做的。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著這久違的溫馨。
“來,昀兒,多吃點,看你都瘦了。”甯中則不斷給葉昀夾菜,碗裡堆成了小山。
葉昀嘿嘿一笑,看向對面的嶽不群,促狹地問道。
“爹,這次去蜀地,生意談得怎麼樣?咱們華山牌的蜀繡和茶葉,銷路開啟了吧?”
“咳咳!”嶽不群老臉一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含糊道:“尚可,尚可。”
那窘迫的樣子,顯然是在外面碰了不少釘子。
葉昀見狀也不再追問,從懷裡掏出那兩本白天拓印好的秘籍,放到桌上,推到嶽不群面前。
“爹,這是天風商會會長黑逵的一點‘心意’。”
葉昀一臉誠懇,“他說他生前仰慕我華山派已久,這兩本不入流的武學。
就當是給華山派的投名狀了。我尋思著,不要白不要,就替您收下了。”
“噗——咳咳咳!”正扒拉著米飯的嶽靈珊,聽到這話。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