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巫是不喜歡說話的,但是為此,他再度吐出來了一句話。
他的臉鐵一樣的僵硬,不過是握住了刀子,隨手掐算了起來。
一無所獲。
“唯一的變數,就在那進來的儺戲班子身上。因緣際會,是誰想要藉助了巴巫王的力量,做自己的事情呢?
找不到,那就說明此人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於我了。
那如此看起來,至少也是府詭。”
“不過在我看來,更大的變數在這個儺戲班子的少班主身上——四音之中的第一個音節,他若是已經可用,那麼接下來,更多的咒語,他也可用。
但是緣何他能用呢?
儺師不以法理來論上下,只以禮來論高低。
他的身份地位,難道已經是和以往的那些儺師相平?
命格位置如此之高?”
因為吳峰,大祭巫再度用起來了長難句。
大祭巫清楚,自己可用了這咒語,自然是“投機取巧”。
但是這一種“投機取巧”,是來自於“技巧嫻熟”,是“高屋建瓴”。
但是這年輕人明顯和他不是一個路子。
他沒有“高屋”的可能,所以也不存在以上看下。
故此他能使用了這咒語,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的命格夠尊貴,位格夠高!
這是一個天然無比的好處。
先秦時候“儺祭”的咒語,相對而言是比較簡單的。
這種“儺祭”的咒語到了漢朝之後,就已經開始不斷的加字了,有的甚至和祝神禱詞一樣多。
到了宋代。
儺祭其實就已經從“給神看的戲曲”,變成了“娛樂大眾”的戲曲。
都不白來啊,都不白來。
不管你是神還是人,只要來了,來者都是客。
能看,無論是什麼身份,你都能看。
從“特定時間”,徹底到了“隨時隨地”。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
深夜,“蟒巫山”山腳部位,村寨的上方,這裡就是上一次大祭巫和劉九所去之地。此處可以稱之為村寨的禁地,在這裡,龍神享受了村民的祭祀,得到了它的庇佑。
大月之下,一顆巨大無比的榕樹,“孤零零”,“陰森森”的生長在了這個地方。
它原本應該是綠色的,或者是青色的,但是現在在月光之下,它是白色的,是血色的。
在他附近,根本不可存活小樹,甚至連伴生的樹木和藤蔓都被他輕易的絞死,絞殺!只有一些蟲子和青苔在它身邊可活。
其氣根蔓延,宛若是一條一條的血管,又像是一條一條的蟒蛇,導致其下的土地,凹凸不平。
人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其樹五十步。
它吞沒了自己附近所有的東西,所以祭祀的祭壇,在百步之外,樹冠,也在百步參差,祈願的木牌和布匹,掛在了這樹木上面,都是肉眼可見的祈願平安。
是“願”,是一道一道的“人間大願”。但是此刻,在這“人間大願”之上,是一張一張薄若蟬翼的人皮。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皮出現在了這榕樹的樹枝之上,像是吊死之人一樣,但是僅僅是憑藉了這些,尚且不能叫“龍神”給吳峰託夢。
最為要緊的是,在這“龍神”的最上頭,竟然還有一座沒有完全開啟的“棺材”。
這裡不是“棺材山”,這裡是“蟒巫”。因為傳說,亦或者是單純的民俗的原因,這裡的山民逝去之後,會帶到了“龍神”附近埋葬,但是不會有棺材。
故而此地不生產棺材,也不會使用棺材,在這座山裡,只有一個地方才會出現了像是船一樣的“棺材”。
那就是“棺材山”!
這榕樹實在是太茂密了,茂密到了上面架著“棺材”,都不會落下的程度。
茂密就算大祭巫等人在這樹底下去看,也看不到這“棺材”的程度。
“棺材山”的棺材出現在了此處,導致了此地細雨霏霏,倒是更為要緊的還是出現在這裡的“道人”,他已經褪了好幾層皮子,整個人宛若是“返老還童”。
但是他身上依舊穿著那件“屍臭味”十足,已經失了顏色的“道袍”,此刻他用自己的“人褪”當做了紙張,在上面細密的寫下來了諸多的“巫文”,貼在了“龍神”之上!
一張一張,宛若是牛皮癬。
月光之下,他是倒著趴在了榕樹之上書寫,整個人死死的貼在了樹幹之上,和吳峰今天所見的“壽木”相比。
這位“道人”,反而像是一個“壽”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