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下,可見來者是個中年壯漢,身材魁梧,一身短打獵人裝扮,背挽弓,腰挎刀,神色警惕。
一條皮毛油亮的大黑狗跟隨在身邊,撞見到生人,當即齜牙咧嘴,對著陳晉狂吠起來:
“汪汪汪!”
一邊吠,一邊前肢下壓,後腿彎曲,做出隨時攻擊的姿態。
只等主人一聲令下。
面對這頭兇悍獵犬,陳晉不禁有些犯怵,但心頭倏然膽氣生,不甘示弱地雙眼一瞪,要在氣勢上將對方壓制住。
“嗷嗚……”
被他瞪一眼,大黑狗莫名地感到某種敬畏,狂吠變成了低喚聲,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
“你,你不是鄉南邊的陳晉,陳童生嗎?”
中年獵戶認出了陳晉,連忙對著狗吆喝一聲:“阿土,退下,莫要把陳童生給嚇著了。”
大黑狗嘴一閉,搖起尾巴。
陳晉也認出對方,鄉西頭的劉獵戶,一位經驗老到的獵手,曾獵殺過一頭重達三百斤的山豬。
劉獵戶上下打量過來,疑問:“陳童生,你怎在此?”
陳晉回答:“在村裡住得煩悶,便搬到山上來了。”
劉獵戶:“……”
大感愕然,無言以對。
關於陳晉心情不好的緣故,其自是明白的。
在大塘鄉,陳晉稱得上是個“名人”。
從年少時的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到了如今的中年落魄,一無所長;
從那時候的神童,變成現在的老童生,只會待在家裡念“之乎者也”的米蟲閒人……
對此遭遇,鄉上的人最多便是給予幾分同情,感嘆一聲“時運不濟”;而某些長舌是非的,更是指指點點,冷言冷語。
但就算考不中秀才,也不該獨自跑到山上,住在野廟裡,這豈不是胡鬧嗎?
劉獵戶乾咳一聲,勸道:“陳童生,這座荒山雖然沒有虎狼猛獸,但亦非善地。你別鬧了,趕緊下山回家去吧。男人大丈夫,即使考不到功名,有手有腳,只要肯吃苦,總有一口飯吃。”
陳晉道:“多謝劉大叔提醒,我有分寸。”
劉獵戶瞧其模樣,便知道沒聽進去,但陳晉家裡自有長輩在,輪不到別人操心。
當下搖搖頭,瞅著空蕩蕩的神臺,很是疑惑:“記得我上個月路經這裡,山神像雖然破舊了些,但還是在的,如今怎地沒了?”
陳晉面不改色:“我住進來時,就是空的。”
劉獵戶抓抓頭,以為神像是被別人搬走了,話題一轉:“陳童生,天時已晚,我準備在此過夜,可否?”
陳晉笑道:“荒山野廟,無主之地,我也不過寄居於此,劉大叔請自便。”
“好。”
劉獵戶解下行裝,弄來一堆木柴,生起篝火,燒些水喝。
其為專業獵戶,尋常鳥禽瞧不上,只打山雞走獸之類。這趟上山缺了運氣,空手而歸,頗有幾分鬱悶。
他可不認為自己與陳晉之間會有什麼共同話題,想著喝過水後,早點歇息。
沒想到陳晉湊過來,主動開口,竟問起關於狩獵的技巧經驗。
劉獵戶暗覺稀奇:難道這書生居然想著要在山上打獵過日子嗎?
簡直異想天開。
狩獵之道,豈是兒戲?
武力技藝,經驗膽識,缺一不可。
能掄得起刀、拉得開弓……
這些事情,陳晉能做得哪一件來?恐怕連雞都不敢殺的。
更何況行業技能手藝乃是秘傳,要麼傳兒子,要麼傳徒弟,豈會隨便跟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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