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盯著豺狗的排骨沉吟道。
“也許哪天會有個死靈法師到訪,支起他的骨架,充作一個骷髏大頭兵——這怎麼不算是重獲‘新生’呢?”
唐奇可沒有替仇人收屍的心情,
“抱歉,開個玩笑。”
“不,我喜歡你的幽默。”
想到那個畫面,碎石忍不住笑出聲,
“至於這隻泥怪……等它填飽肚子,鑽回到哪個縫隙裡算了。
如果不是餓瘋了,它是不會找活人吃的——冒險者的盔甲咯牙,容易消化不良。”
碎石拍了拍唐奇肩膀:“回去吧。”
唐奇稍加放心,做出了最後的試探:
“話說回來,你們難道不是同伴嗎。豺狗死了,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平靜了?”
“同伴?或許吧。
但老子跟黑礁港裡的混混,可尿不到一個壺裡。
這群人壓抑久了,害怕慣了,做什麼事情都帶著一股子猥瑣勁兒,像是一條臭水溝裡的鼠顱魚——
見過那玩意兒嗎?黑礁港特產,腦袋像老鼠的食肉魚。
平常會在水溝裡翻些小魚、蚯蚓吃,但肉質卻緊緻鮮美,把頭砍掉的話,甚至能蘸上調料做成生鮮。”
碎石跺了跺腳,啐了一口,
“他辦事或許算得上一把好手,可如果不是同時接到了僱主的委託,老子連喝酒都懶得喊他——
到底是什麼人,才會在本該享受美酒的時刻,把自己全副武裝地像是個土匪?
他根本不懂得品酒的愜意!只顧著張牙舞爪地嚇唬平民,有意思麼?”
好嘛,碎石憋了一肚子的話,顯然是積怨已久。
“被當作食材的食肉魚嗎……”
唐奇砸吧著嘴,
“大魚吃小魚,倒還真挺適合他的。”
豺狗被消化了個乾淨,兩人也沒多停留,等回到黑蛇身邊時,發現狗頭人正一箱一箱的將星梅搬運出來。
他甚至能看到一個洞穴門口,長袍狗頭人正敲打某個族人,罵罵咧咧:
“……廢物、速度、慢!”
它雖然是這麼翻譯的,但唐奇總覺得有些不對。
這聲‘謾罵’的語調,少了許多喉音與“嘶嘶”摩擦聲,甚至顯得抑揚頓挫。
而一旁的黑蛇,聽完碎石的敘述,只是雙眼微眯,瞧了唐奇一眼,緊接著喃喃自語:
“可惜,少了個能幹髒活的人。”
想想也是,那豺狗對地城一知半解的程度,怎麼也不像是跟碎石、黑蛇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冒險者。
唐奇暗自鬆了口氣,目光挪向那些兩人成組,抬著木箱走過來的狗頭人們。
把話題轉到了正軌:
“所以星梅找到了?”
黑蛇指了指木箱:
“它們偷的。說是洞窟的肉蟲越來越少,被迫外出狩獵,因為離鎮子只有幾公里的距離,就打上了星梅的主意。”
碎石大笑一聲:“我們走出隧道的時候,這群狗頭人還想著反抗,直到我砸碎了它們的腦袋。”
唐奇認為還有些疑點沒能解決,提醒一聲:
“那隻狗頭人有些奇怪……”
“太聰明瞭?”
黑蛇深以為然,
“一個種群裡,少不了出類拔萃的個體。這次盜竊行動,大概就是它策劃的——會說話的狗頭人,我也是頭一回見到。”
那隻長袍狗頭人訓斥一陣後,連忙跑過來,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討好笑容:
“二十、全部、清點!”
緊接著又多拉出一個箱子來,裡面鋪著淺淺的一層金幣,幾十枚的樣子。
金幣上擱置著弓箭、短刃、劍盾,甚至還有一件極具質感的短款皮衣,和一副人類身高,染血的規整板條甲。
很像是冒險者的遺產,唐奇甚至能猜出這支隊伍裡有戰士和遊俠——
但他們的武備十分完整,狗頭人的骨錘,甚至無法對板條甲鑿出一個凹口。
是怎麼在這群狗頭人身上陰溝翻船的?
還是說黑蛇、碎石的實力,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強一些?
“偷竊、不對!
庫魯、道歉!
所有、送你!”
長袍狗頭人推過遺產,雙腿一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投降、饒命!”
看得出來。
它真的很想活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