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接過梅拉德捧來的字條,暫且收到一邊:
“真可惜,如果您早說自己是來送錢的,我最開始就不會以那麼粗俗的態度對待您。
哦對了,別忘了支付一下打砸旅店的費用。
想必您這麼大方的老爺,不會吝嗇幾枚金幣才對?”
梅爾的“哼哼”聲更為粗重,一股積壓在肺腑的老血,險些就要從喉間噴吐出來——
為什麼這個爛嘴的詩人,只要一開口就能把他氣的面紅耳赤!?
吟遊詩人的嘴,不都應該是奉承、迎合的嘴嗎!?
他有心撂下一句狠話,但更怕說完以後,唐奇改了主意不放他走。
狠狠跺腳之後,將自己的一條手鍊摘下,扔給了唐奇,表示這是用以賠償的費用後,又忍不住看向站猶如忠犬一般,候在他身邊的晨曦:
“嘿,他花了多少錢僱傭你?我願意出十倍的價錢。”
晨曦疑惑道:
“你能在遺忘石碑上為我書寫十份榮光嗎?”
“哈?”
一時間,梅爾甚至懷疑對方不是在說通用語。
但他很快便意識到,這是在表達拒絕。
他忍不住重申道:
“我很有錢!”
唐奇倒是沒有介意對方明目張膽的挖牆腳。
只是指向那些趴在地上的傭兵們,緩緩開口:
“能用錢買來的東西,證明它本身便不夠珍貴。
你能花錢買來他人的應和,但是你真的買到過他們的尊重麼?”
“該死的,閉嘴!”
梅爾覺得自己的臉頰,像是被火炙烤似的陣痛。
他不願再浪費口舌,也不顧那些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傭兵。
匆匆提起自己金貴而厚重的外袍,像是提起自己僅剩不多的顏面,回到停靠在門外的馬車上。
梅拉德也連忙跟上,甚至不敢回頭望去一眼。
不知為什麼,他似乎有些害怕唐奇的目光——
更怕唐奇覺得,今天的一切,其實也代表著自己的態度。
等到馬車調轉了車頭,向著龍金城駛去的時候,他忍不住看向面色鐵青的父親:
“那有關星梅鎮的事情……”
“寫、必須寫!
等回到家裡,我就去聘請一位知名作家,把你這趟經歷繪聲繪色地描寫出來、甚至大肆宣揚出去!
我倒要看看在推廣渠道的加持下,他的書憑什麼能賣得過我們!”
梅拉德遲疑道:
“父親,不如還是算了吧?
根據我這麼多天以來的觀察,跟唐奇對著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還記得星梅鎮時,自己上午才把唐奇抓起來。
晚上就撞上了獸人部落。
才想著要拋下星梅鎮不顧,轉眼又被絆倒在了泥地上。
反倒是聽唐奇的話,帶著他們找到了那座聖殿,解決了死靈法師的隱患,還讓他感覺到了些許的認同感。
以至於早就沒了跟唐奇作對的心思。
但氣頭上的梅爾,怎麼可能聽得進他的勸解:
“閉嘴!你可是我的繼承人,怎麼能說出這種喪氣話來!?”
聽著父親的責罵,梅拉德也忍不住低聲嘟囔道:
“您不是投降的比誰都快……”
“你說什麼!?”
眼見父親越發激動,梅拉德下意識想要退縮,閉口不言。
卻轉而想起剛才唐奇明明是在諷刺,卻給予了他們平等對話的餘地。
也許,父親更喜歡聽別人諷刺他?
短暫的念頭,讓膽怯的小白豬第一次有了反抗的衝動。
於是,他模仿著唐奇的口吻說道:
“貴族應該是談吐得體、富有學識、懂得禮儀的體面人,而不是一開口就像頭山豬般咆哮的——山豬!”
“……”
轉瞬間,梅拉德發現耳邊的吼聲消失了。
這讓他感到無比驚喜。
原來真的有用!?
於是當他自以為掌握了‘溝通的技巧’,從而洋洋得意抬起雙眼,看向父親的時候。
他恍然發現,父親好像並沒有給予他平等對話的機會。
而是不停地在自己的腰間摸索:
“媽的——
皮帶呢、老子的皮帶呢?”
下一刻,遲緩的車廂中,傳出了猶如宰豬般的慘叫聲——
“救命!!!”
等到馬車停歇在了【巴瑞】府邸,梅爾才推開車門,重新系緊自己的腰帶:
“不過這臭小子說地沒錯,他畢竟是一灘‘抹不上牆壁的爛泥’。
真要讓那個吟遊詩人傳播出去真相,丟臉的反而是我們自己。
還是別給這臭小子出書了……”
一路上的鞭笞,平息了梅爾所積攢的怒氣。
也讓這位貴族老爺,有了理智思考的時間:
“但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個該死的詩人,不是想要出版歷險麼?
不是說‘錢買不來一切’麼?
等我買通了所有的出版社,我倒要看看他怎麼發行自己的傳記!
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