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充回過神來,眼神閃爍幾下,很快恢復了往日的深沉。
緩緩坐直身子,聲音低沉而鄭重:“許大夫,今日之事,還望守口如瓶。”
這不是出於禮佛修來的慈悲,而是赤裸裸的現實考量:
第一,揚州局勢牽一髮而動全身,他若露出破綻,必會引來暗處的豺狼;
第二,許宣的醫術太過逆天,保不齊自己哪天又中招,還得靠這位救命;
第三,書院自己得罪不起。
且不說儒門,江南三大文脈等等。光是書院之中的太史教授就如同定海神針鐵一般讓人不敢侵犯。
既然決定不滅口,那就必須把關係做到最鐵!
“金銀珠寶,宅院地契,隨你挑選。”何充直視許宣,毫不遮掩,“若想入仕,揚州境內官職任你選。”
到了他這個位置早已不需要虛偽客套。就算御史臺那幫人知道了又如何?風言風語終究只是風言風語。
許宣毫不客氣地應下了這份“謝禮”。
他剛才可是真切感受到了何充那一閃而逝的殺機。
既然對方先起了歹念,那自己也沒必要客氣。
金銀珠寶他不缺,但是稀有藥材是多多益善。
手指往壽春城地圖上一劃,直接圈下了最繁華的運河街一整排鋪面。
何充見狀非但不惱,反而鬆了口氣——不怕你貪,就怕你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聖人!
既然許宣肯收,那就說明這事能談。
“好說。”何充大手一揮,“三日內地契送到。”
見目的達成,許宣拱手告退。
只是剛要踏出門檻,身後突然傳來何充猶豫的聲音:
“許大夫且慢。”
只見何充命人取來一個精緻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將幾粒金丹倒在銀盤中:“還請……掌掌眼。”
許宣捻起一粒金丹,對著光線細細觀察。
丹丸通體金黃,隱有云紋,散發著淡淡的異香。
上等貨色啊,純度很高。
許宣由衷讚歎,“光是其中幾味靈材如今早已絕跡。煉製手法更是老道,非丹鼎大家不能為。”
何充剛鬆了口氣,卻聽許宣話鋒一轉:“不過……”
“不過什麼?”何充不自覺地前傾身子。
“大人年事已高,此丹藥性雖溫和,卻也不宜吞服。”
“若是……吃了會如何?”
“虛不受補,如飲鴆毒。”許宣搖頭,“輕則氣血逆亂,重則……”
何充突然打斷:“若吃了毫無異狀呢?”
許宣頓時噤聲,眼中閃過一絲尷尬。
那便是藥力全補到蠱蟲身上了。
這個未盡之言,讓何充雙目瞬間佈滿血絲。
死死攥著桌角,指節發白——這就有些屈辱了。
“許大夫先去休息吧。”何充強壓滔天怒火,聲音嘶啞,“放榜前……還請留在揚州。”
這既是請求,也是軟禁。畢竟他現在真的怕極了死亡。
許宣當即表示沒問題。
你錢給到位了,咱的服務也必須到位,這叫商業信譽。
而且這位刺史劃定的範圍還只是揚州,已經給足了面子。
看來往後可以好好打交道了。
我就喜歡交你們這種沒有道德且怕死的朋友。
最近幾天當真是奔波了八千里路,處理各種事情。飛機,高鐵,地鐵,出租,來回切換,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情緒多而複雜,偏負面居多。人這一輩子真是越活越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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