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第六大獄的廢墟上,一場極具陰間特色的“和談”開始了。
黑山老妖的表現,堪稱“能屈能伸”的典範——
三年前,它是獨霸一方、一口唾沫一個釘的硬派霸主;
三年後,它已經進化成了“面子是什麼?能吃嗎?”的務實型選手。
當場發下天道誓言,聲如洪鐘:
“本座鄭重宣告——之前所有陰謀,都不是我乾的!”
“是那個殺千刀的畜……(此處省略上萬字髒話)……乾的!”
同時承諾勢力範圍不會出第六大獄,所謂的統一十八層地獄,打出背陰山都是無稽之談。
之前或許有,之後想要有這種想法也不行了,一代霸主的野心從登陸到結束不過幾天時間而已。
最後黑山還忍痛分出了一部分幽冥教主傳承,當那些閃爍著古老符文的骨片、玉簡被交出去時心在滴血。
內心咆哮:“老子在外海被日火神芒串著烤了兩年多!結果還要分出去?!氣煞我也!!!”
就這樣,動盪數日的陰間,終於恢復了平靜。
大阿那吒王也從“上頭冒火”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它三張鬼臉此刻難得統一,全都掛著同款“懷疑鬼生”的表情。
環顧四周,稀爛的第六大獄,銅柱倒伏冥土崩裂連忘川河水都改了道。亂糟糟的背陰山怨魂四處飄蕩,像一群找不到家的迷路小鬼;幾個倒黴鬼王的殘骸還在地上冒著青煙,死得連渣都不剩……
突然心生感慨:“這陰間……怎麼突然就多了這麼多風浪?”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地劫氣瀰漫’?”
“不然老子怎麼會這麼暴躁?!”
畢竟它平時雖然脾氣差,但也不至於如此衝動。
目光掃到地上那坨奄奄一息的黑山老妖時大阿那吒王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半個佛門外道”身份。
它修的是佛門護法神功,雖然修得比較歪,但好歹也算半個正統鬼王。
於是猶豫了一下,丟下一句:“阿彌陀佛……黑山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
黑山老妖:“……滾。”
到了這個時候,祁利叉也隨著大溜退出了第六大獄,悄然回到陽間。
一路上它心中五味雜陳。
黑山老妖的下場……太慘了。
堂堂陰間霸主先被日火神芒烤成串,又被群毆到山體崩裂,最後連壓箱底的傳承都被迫分出去保命……
“所以說,不管是做人、做鬼還是做妖,都千萬別惹那些‘應劫而生’的怪物。”
比如某位白蓮天魔王……
“正所謂——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
《佛說八大人覺經》講得真好啊!
這段日子祁利叉跟著許宣見識了太多悲歡離合,也目睹了無數無名心火。
它見過凡人因貪念墮入魔道,最終魂飛魄散;也見過妖魔因一念之善,得了超離線緣;
漸漸地對佛經有了更深感悟,身上竟真有了幾分“護法神”的底蘊。
當然,比起自己的好兄弟——祁利失,它還是差了一點。
那個蠢貨成天蹲守在錢塘保安堂之中,安安心心的給諸多新人護法,道行進境也是飛快,這就是修行道路的參差啊。
許宣沒有那麼多感慨,他此刻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黑山落魄,正是斬殺之時!
作為最早登場的boss,黑山老妖的“劇情”和“人設”已經演化到了極致。
從陰間霸主,到喪家之犬;從狼狽逃竄,到“王者歸來”。
再從“王者歸來”,到被群毆至山體崩裂。
淨土天驕錘過它,許大善人算計過它,就連陰間鬼王聯軍全體出動的場面都經歷了。
它居然還能活著!
這樣的韌性,這樣的死裡求生的氣運……就連白蓮大魔王看了都得警惕三分!
眯起眼睛,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陰陽法王那樣的霸主都能死,黑山……憑什麼還能活著?”
一旁的祁利叉見此更恭敬了幾分,咱家老闆當真是不忘初心啊。
許宣在算計別人的同時,也有人正在暗中窺視著他。
蜀地,幽深洞府之中。
血池翻湧腥氣瀰漫,長眉道人盤坐於池上,手中昊天鏡懸浮於前,鏡面如水波流轉倒映著萬千星辰軌跡。
他指尖掐訣,不斷抽取小星宿海的靈氣灌入鏡中推演天機。
星辰移位,靈氣潮汐,王朝氣運更迭……
無數龐雜的資料在鏡中交織,最終化作一條清晰的脈絡,圍繞著揚州打轉,似乎在窺伺著什麼。
長眉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甚至不敢直接推算吳郡,生怕驚動那個存在。
在許宣的所有敵人中,長眉絕對是最謹慎、最有手段的一個。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面對的,絕不是什麼普通的三境修士,而是:
一方大勢力的主宰;劫運加身的怪物;底蘊深不可測的深淵;天機演算的“奇點”。
更可怕的是驚鴻一瞥中出現在錢塘的那道模糊的白影。
作為正道領袖,同為蜀地出身,他還是能猜到那位是誰的。
青城山出身,黎山門下白素貞。
只是沒有想到對方的道行高的不可思議,逗留人間究竟是為哪般?
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為何要和許宣扯上關係,自己都能看出那個怪物因果纏身超脫不得,白素貞豈能看不出?
籠罩在錢塘的迷霧讓人是心驚肉跳。
“不可力敵……”
長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寒意。
“只能依靠天機之道,才有一線勝算……”
凝視著昊天鏡中逐漸消散的星象,指節微微發白。
三英二雲即將全部出世。
蜀山新舊氣運交替之際,便是他最大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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