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
陣陣幽怨的歌聲隱隱在林中迴盪。
“說什麼海誓鴛盟,道什麼濃情蜜意?”
“怕只見荒坡白骨草萋萋……”
“兀的不是要人煎煞?”
“這壁廂胭脂淚浸鴛鴦枕,那壁廂旌旗捲過鬼門關……”
“春閨夢斷在合歡夕……”
“這苦酒飲得痛徹徹痛徹徹……”
“縱有那紫冠金誥封侯,也抵不過……”
“畫眉筆擱在妝臺寂……”
“怎不把離亂苦,勻些與太平年?……”
“霍山!!”
崔鴻蹲了下來,伸手一碰到霍山身體,也是臉色大變。
柳三鮮和祝文傑也顧不上去對付那鬼物,連忙跑了過來。
“老霍!醒醒!”
“霍山!”
謝靈心呆呆蹲坐在霍山身邊。
很明顯,霍山的五臟六腑,身體中的血肉,完全被那些灰蛾在一瞬間掏空。
此時此刻,兩眼圓睜,卻已經沒有半點神彩,灰白的瞳仁,透出死寂,和臨死前的一絲錯愕。
口鼻中已經沒有了一絲氣息。
全身軟塌塌,像是隻剩下骨架和一張皮。
辟邪金刀也滑落一旁。
死得……再慘不過。
“……”
謝靈心想起了白如晦在課上的一再強調。
識神為六識之主,意生身便是識神。
意生身一但受創,等同於人的六識神魂受創。
若是被殺,等同神魂被戮。
即便肉身不死,也不過是植物人。
而且神魂不存,肉身也不可能長存。
換句話說,一樣會死,只不過生命體徵的消失會延遲那麼一點罷……
雖然與霍山只認識了短短不到三天,而且這人還有點面癱臉,對自己的態度談不上多好。
但只憑他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就教了自己請神術,他就得承這個情。
而且,剛才那鐵面人扔出的眉筆,是朝自己扔的。
霍山一樣沒有任何猶豫,為自己擋了下來。
很明顯,那隻眉筆,就是一個引子,或者說是一個詛咒。
誰動了,那鬼物就殺誰!
霍山可以說是替自己死的!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從鐵面人出現,扔出“暗器”,禍水東引。
到那厲鬼現身,霍山中邪,再到慘死……
不過發生在短短几秒時間。
別說幾人有沒有能力應對,他們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郎君……為奴畫眉可好?”
悽怨歌聲之中,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再次響起。
一隻纖纖玉手,彷彿自虛無之中伸出。
拿著一隻眉筆。
緩緩伸向祝文傑。
“祝文傑!跑!”
眾人寒毛倒豎。
“啊啊啊——!”
祝文傑狂吼,非但不退,反而爆發出如山巒崩摧的氣息。
拳影重重,彷彿群峰突起、雲涯翻滾。
帶著他的怒氣,盡數朝那濃霧中的鬼影傾瀉而出。
“唉……”
只聽一聲輕嘆。
祝文傑玩命一樣的打法,根本沒有對那鬼物造成半點影響。
更別說傷它。
但他的撼山拳意終究不是擺設,暫時震退了那東西遞出的手。
一聲幽怨輕嘆。
林中突然出現許多紙灰,飄飄蕩蕩,漫天飛揚。
崔鴻這時死死抱住祝文傑。
“你不要命了!那是10級厲鬼,霍山都頂不住一瞬,你能幹什麼!?跑啊!”
祝文傑猛地一掙:“那又怎麼樣?!老霍就這麼死了啊!”
“你放開!你要是貪生怕死就自己走!”
崔鴻也怒了:“你想讓霍山白死嗎!”
柳三鮮捂著嘴,看著霍山軟塌塌的屍身,又看了看滾做一團的兩人,兩眼淚珠滾動,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