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東的衣冠冢並不複雜。
僅僅只有幾樣的東西。
勳章,軍服,軍旗,一張慈祥老人的畫像,以及...一副放在角落裡,被撕碎又拼好,滿是塗鴉的畫。
這是趙元化他們在收拾趙向東家裡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本來沒想著要將其也放到衣冠冢裡。
但因為它是和那些勳章,軍服,一同放在一個櫃子裡。
想來這對趙向東而言也十分的珍貴。
於是便也放進了棺槨之中。
而這幅看不清內容的破爛畫像。
是一副半身女子像。
敖凝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
是因為這幅畫上的人,便是她!
說出來估計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這個在外人看來嚴肅鐵血,剛正不阿的趙向東,在當年還沒有上戰場的時候,其實是一個心思細膩的畫師。
雖然沒什麼名氣。
但他的畫工卻非常好。
能夠把他所看到的一切人物景象,都繪畫的栩栩如生,細節滿滿,甚至做到以假亂真。
在當初那個京南戰役還未爆發的人類社會。
他的存在無疑是特殊的。
因為在那時,所有人都忙著修煉,忙著生存。
他卻在搞這種不務正業。
敖凝很是好奇,於是問他,是什麼動力讓他開始想要畫畫的。
趙向東是這麼回答的。
“因為想要名留青史。”
“來這世間走一遭,總要留下點什麼吧。”
“詩詞歌賦,我沒有這個才華,只能夠留下點畫,萬一那天被髮掘出來,爆火了呢。”
“哥們搞不好都能夠上教材。”
放在現在,趙向東的這般回答很幼稚,甚至都會被懷疑這話到底是不是趙向東說的,因為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風格。
但對當初那個年僅十幾歲的趙向東而言。
這話並不幼稚,因為那就是他的來時路,並且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現在看來。
“你做到了。”
“哪怕你在八十年前就已經停筆。”
“你也做到了名留青史。”
“你用意志和信念畫出來的藍圖,它永遠都不會消散。”
敖凝喃喃說道。
隨後低下頭,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支筆。
以前,她把這支筆視為她和趙向東之間的信物。
可現在,趙向東已死。
留著信物,又有何用?
“向東,我來晚了。”
“我將那把你害死的魔窟蕩平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蕩平了魔窟,都沒有找到你,就像是你憑空消失了一般。”
“很抱歉,我沒能把你的屍身給帶出來,讓你落葉歸根。”
“也很抱歉,我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再度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
“因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看著你離去,坐視不理。”
“請原諒我,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
“這是你的筆,我給它修好,帶過來了,希望你在地下,能夠繼續繪畫你的藍圖。”
輕聲細語的說道。
敖凝默默的將手中的筆,放進了趙向東的衣冠冢中。
而她自己,也在話音落下後。
身形消散在了這處會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