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神,洞中的白無相心頭一沉,是那烏蛟!
那隻烏蛟沒有離開雲澤山脈,還在吞食血氣增養修為!
他的心頭冥冥中有著一絲錯覺,在大山的深暗處,有一隻巨蛟用駭人的蛟目死死盯著他。
白無相心中知道,他和這烏蛟的因果牽連是扯不斷了。
自己如今絕對不是這隻連吃了數百人的孽蛟對手。
他不能坐以待斃!
“轟隆隆~”
洞外,春雷滾滾,夏暑降至!
第二日,白無相走出了洞府,他親自來到了雲澤山北麓的山腳下。
元覺古寺前,白無相撐起一把紅綢傘來,站在廟門前遲疑片刻,還是沒有走進去。
他轉身離開,走向定和僧人曾經同他說起過的那戶人家。
路上,兩個挑著肉擔的屠夫正往鎮上趕去,兩人走過大路,看到了那白衣紅傘走過的身影,嚇得二人狂奔不止。
白無相皺了下眉頭,這人間諸氣混雜,夜裡還好,一道白日裡,太陽正氣定天,昭昭太陽之氣妖邪皆避。
他施展妖術隱匿都不大方便了,一不小心就會引來太陽之氣匯聚,故而還是老老實實的用腳走路。
走到半午時辰,白無相又遇到了三個婦人,遠遠看著那三人,他張口吹了一道氣,幾片黑色的鴉羽遮住了婦人們的眼睛,白無相撐著紅綢傘從她們身側經過,三人絲毫沒有看見,只覺得一陣涼風吹過。
到了正午之時,白無相回憶了一下腦海中的畫面,看著那處坐落在荒野中的人家。
正是當初來請定和做法事的那戶人家。
在定和的記憶裡,這戶人家透露著古怪,好似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知道了那烏蛟要來元覺寺,看似陰差陽錯的救下了定和一命,可未免太過巧合了。
白無相撐著紅傘站在了這戶人家門前,他敲了幾下門,等了片刻古舊的木門咯吱一聲開啟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門裡走出來,他古靈精怪的笑著打量了白無相幾眼,才開口道:“你是什麼人?可有什麼事?”
白無相雙目微眯,拱手道:“雲澤山黑石寨白無相,特來拜訪高人!”
“哦!是從山裡來的啊!”這少年笑嘻嘻的一把拉住白無相手掌,“快請進!快請進!”
白無相也不抗拒,只任由他拉著自己走進了院子裡,這少年的手掌心是溫熱的,不是死物。
少年關上了門,才在院子中大聲吆喝道:“爺爺!爺爺!來客人了!是從山裡來的!”
“嘎吱~”
正堂的門緩緩開啟,一個身穿灰袍,髮鬚皆白的佝僂老人拄著柺杖走了出來。
“咳咳,你這混小子,真是什麼東西都敢往家裡帶!”老人罵了聲,才客氣道:“老夫姓孔,不知客人遠道而來可有何事?”
“孔老先生,在下今日前來是想請教一事。還望先生能指點迷津。”
白無相拱手作禮,開口問道:“那隻烏蛟,孔老先生可知行蹤?”
“哦?烏蛟?”這老人渾濁的小眼眯須了下,笑出了聲道:“什麼烏蛟?老夫可對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不大瞭解。”
“還望先生賜教,在下與這烏蛟有大因果牽連。”白無相雖然看不透眼前這祖孫二人的本相,但正常人在他眼裡都是有人氣的。
而這倆人,什麼氣都沒有。在他眼裡反而是怪異。
再加上,他能感知到這二人確實是活物,且剛才那少年觸碰到他時,感知到其體內是有骨骼存在的。
這就說明對方多半是妖類,甚至是大妖!
對於野獸成精的妖來說,能做到把自身妖類特徵隱藏的如此之深,修為至少也要在百年之上,甚至可能是天真之境的存在!
而白無相敢來拜訪,一是因為自己只是個死氣陰靈,對妖類而言確實沒什麼大用。
二來,對方會選擇救下定和,那便多半不是什麼兇殘暴虐的妖邪。
孔姓老者猶豫了片刻,還是嘆了口氣道:“這紅塵因果紛亂,想尋個清淨處都難。
也罷,看你身上有香火之氣,多半也不是魔道妖邪。我便助你一力,也算是行了功德。”
孔姓老者捋了下長鬚,坐在院中的椅上,緩緩道:“這孽蛟背後多半有高人指點,懂得血氣化蛟的孽法邪道。
其已經化蛟,自然也了有傳說中的真龍之神。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降,其蹤跡難尋,哪怕是元真境的妖王都難尋覓。
不過,我倒是能感知一二行蹤。
其此刻應在山之東北,伴河而居,河水玄塵渾濁之處,便是它所藏之地。
至於究竟在哪裡,我便不能多言了,否則氣機牽引這孽蛟會感應到我的存在。”
白無相聞言點頭道:“多謝老先生指點!”
那少年在一旁好奇道:“客人,你能打過那大蛟嗎?我能跟著你去看打蛟嗎?”
白無相搖頭笑道:“我法力淺薄,可鬥不得那等邪物。”
“這樣的邪物,已經不是法力高低可滅的了。”孔姓老者搖頭嘆氣道:“可憐這片人間又要多磨多難了。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白無相知道對方這是要送客了。
他也不糾纏,只拱手道:“不知老先生大名,今日賜教,無相謹記在心,來日若有機會也能報答。”
“呵呵,這倒不必了。”孔姓老者搖頭笑道:“紅塵藏仙,卻也匿妖。
我只遊一遊這人間,可不想管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若非我這孫兒頑皮,被那元覺寺的僧人所救,欠了他救命之恩。我又怎麼會在此地停留數年,償還因果?
你既然尋到這裡,那我與此地因果也已完全,我也該走了。
你只當不曾見過這處人家便是了。”
白無相聞言也只能拱手告退,他跨步走出木門,回頭看著那少年還古靈精怪的衝他比了個鬼臉,然後一隻腳踏出時,什麼農戶人家,小院屋舍,紛紛消失。
而白無相正站在一片荒草叢中,茫茫白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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