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玄色黑氣自天穹中緩緩落下,進入了屋舍中。
床前,一片鮮紅的鋪上,躺著個面色蒼白昏迷過去的女子,其腹中還有一個明顯隆起的胎兒,隱隱可見在不停的蠕動著。
床邊,黑氣掠過,白無相出現在了原地。
他盯著床上還在母體中的胎兒,瞳孔中閃過妖異的黑氣,這孩子哪怕沒有出生,便能讓白無相感知到某種神秘的氣息,且其根骨十分不凡。
若是能在玄門之下修行道法,應當十分不凡。想來這或許就是修道之中口中的靈根妙骨,修道天才。
這等攜帶不凡降臨的孩子多半會遭受天地意志的排擠,多災多難,許多天才都會隕落於幼小之時。
這嬰兒在母體中孕育時便吸乾了其母的大半元氣,如若按照古時醫術水平他們母子必死無疑。
白無相緩緩伸出修長的食指,一點黑氣鑽入這孕婦肚中,隨後便見這孕婦的肚子急劇膨脹起來,隱約間甚至能聽到骨骼扭動的聲音。
他雖然不會什麼醫術,可好歹日日夜夜穿著人皮,又是白骨精怪,對人身的骨骼皮肉還是十分理解的。
白無相直接催動這女子體內的骨骼,使得皮肉暫時分離,然後直接隔空修行骨骼將那嬰兒送出體外。
接著他取出玄血針,此針嗅到血腥氣味有些抗拒,但白無相還是接引其穿針皮肉血骨之中縫合了血骨,保住了這女子的性命。
看著渾身帶血的那個幼小嬰兒,白無相輕笑一聲,這樣的靈根不凡者活著可比死了空得一副白骨有用的多。
只是床上的這女子虧空元氣,即便白無相出手,他也不是神仙,沒有靈丹妙藥,只怕其最多還能活個三年五載。
做完這一切,白無相轉身便消失離去。
天空上的陰雲隨之離去,秋陽高照,大雁鴻飛,一片祥瑞景象出現在了屋舍上空。
阿六看著這一幕也不由心中驚起,看來這孩子果真不凡。
眾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嬰兒洪亮的哭聲也從屋舍中傳來,三文驚喜的問道:“大祭司,可是成了?”
“不錯,有無相大人顯靈,自然是無憂。”阿六笑著點頭。
“多謝無相大人!多謝大祭司!”三文忙激動的拜下道。
“還請大祭司能賜下一名,保佑我這孩兒能平安順遂。”
阿六笑看著被陽光照得金黃一片的瓦舍,開口道:“你是有福氣的,無相大人賜了一命,此子逢秋之日誕下,名為遂秋。”
“遂秋!遂秋!”三文歡喜的道:“多謝無相大人賜名!
只是小人是個孤兒,沒有姓氏,不知這孩子跟隨何姓?”
阿六聞言想了想:“那便跟著姓白吧。”
“姓白,那便叫白遂秋了!”三文低聲道了句,“那我也算是能有姓了,我以後也該叫白三文了!”
這一年的初秋,黑石寨裡一個叫白遂秋的孩子出生了。從此,黑石寨裡也將會有一戶姓白的人家了。
洞中,白無相回了石臺上。這孩子初生孱弱,他一個白骨精可不會照顧什麼孩子,即便是再有活力的孩子,天長日久的呆在他這陰森森的骷髏山裡只怕也活不長久。
洞外,玄鴉在山溝裡吃了幾隻金勾蜈蚣後,滿意的飛了回來。
白無相笑著對它道:“日後,你便要多幫我看著那個孩子了。等其長大成人之後,便可為我助力。”
既然世上有捉妖家族,獵妖師承,那為何不能有護妖家族,護妖師承?
他可沒有什麼心思日夜防範著捉妖師獵妖師,倒不如讓人與人鬥。
這世上,殺人最多,爭鬥最激烈的,可不是人族和妖族,反而是人類自己。
他也要學著人類的智慧,來幫助自己修道得法。
想到這裡,白無相衣袖中一滑,一塊淡青色玉佩浮現。
此物正是當日在水澤旁,王家弟子殺害了那道士所得的寶物。
其中不僅有著殘餘的靈力,似乎還藏著一段傳承。白無相正是看到了這點,才奪了此物,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為這玉佩的後人報仇了。
他原本是想看一看人族修道者的功法傳承,然後再以印證。
但沒想到自己的妖力卻解不開此物封印,如若強行破除只怕會毀了這玉佩。
白無相只好作罷,等到白遂秋長大之後,想來族修道者的靈力應該能開啟此物封印,到時候他也能觀得其中傳承了。
骷髏山和黑石寨可是自己的根基所在,白無相也會把這裡營造的根深蒂固,讓自己無論如何也會有一處立足之地。
他能看觀諸氣,雖然不大明白氣機玄奧,可白無相也會揣摩思量。
虎王寨的方向氣機蓬勃,還有黑水寨的氣機也深厚綿長。多半除去其中妖靈精怪的自身修為外,多半還是他們數百年修於一地積攢下來的氣運之類加持。
傳說中仙佛多有固定的道場山門,想來也是於修行和命數上有些關聯的。
隨著日暮西山,天地間陽落陰升,白無相也不再多思,而是靜下心來繼續修煉。
……
月餘之後,一個烏雲蔽月的深夜之中,洞裡潛修的白無相耳邊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聲音。
他皺了下眉頭,停下運氣吐納,心神寧靜再仔細去聽。
“無相!無相!
吾祭吾怨,舍我之命,拜求顯應!
無相無相!吾祭吾怨,舍我之命,拜求顯應!”
百里之外,一片陰森的亂葬崗中,一個面容枯瘦的男子跪拜著身前的一塊白骨雕成的無相小像,口中虔誠的默默唸誦著,身前還插著三根點燃的香炷。
他一遍一遍的唸誦呼應著,叩拜身前那尊沒有五官的小像,低聲的呢喃迴盪在黑夜之中,四周不知何時忽而蕩起陣陣陰風,吹動枯葉飛上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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