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居然被他孃的洗髓境砍死?而且…還是洗髓境的巫醫?
眾所周知,巫醫雖然稀少,但攻擊力確實不強,主打體系是治療…怎麼今天出現了位暴力巫醫?
難不成老夫修的是假仙?楚懷正開始懷疑人生。
“總司長,我悟出了自己的本命天賦,斬殺邪祟後,我能汲取其散逸的煞氣。至於能斬殺那嫁衣骷髏……實屬僥倖。她生前是李凌峰的妻子,我利用這點稍作干擾,才尋得一線生機。”
若是換做常人到了他這般境界都沒元神,就我有,說是本命天賦沒毛病,況且那句“汝母俾也”確實是最佳輔助,如此一想,羅安鎮定許多。
楚懷正審視的目光在羅安身上逡巡。
眼前的年輕人神情鎮定自若,眼神坦蕩,並無絲毫作偽的痕跡。
楚懷正深知,修行者的本命天賦乃是關乎生死的核心秘密,對方有所保留或含糊其辭,實屬常情,他本也不便深究。
緊繃的氛圍消散,楚懷正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讚許,朗聲道:“好!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未曾想我江寧鎮妖司內,竟藏著你這樣一塊璞玉!”
他話鋒一轉,鄭重宣佈:“那嫁衣骷髏在鎮妖司通緝榜上高踞第二十位,按例,斬殺者,賞銀五百兩!”
羅安眼中精光一閃:“謝總司長……”
楚懷正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開口道:“有沒有興趣來總部”
“司長!”陳見波的聲音陡然插入,硬生生截斷了楚懷正的話頭。
他語速飛快:“這邊有人重傷,似乎是李凌峰!剛羅安提到,那個嫁衣骷髏……是李凌峰的妻子?這事必須立刻查清!”
陳見波心底一股無名火蹭地竄起。
當著我的面挖我的人,連基本流程都不顧了?總司長您這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羅安是我們的人,是我們……陳見波心中憤憤不平。
羅安也並未立刻回應楚懷正的橄欖枝。
調任總部?不是不想,而是此刻絕非良機。他深知自己最大的依仗,那件外掛,是絕不能輕易暴露的底牌。
它不僅是關鍵時刻的保命符,更是他克敵制勝的奇招。
若在根基未穩、實力尚不足以在總部立足,至少表面上他還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洗髓境,時貿然前往,一旦無法在常規任務中施展這“外掛”的力量,非但難以嶄露頭角,反而極可能做冷板凳,處境比現在更糟。
至少得苟到褪凡境再去總部。
“他的妻子?”楚懷正道:“此話怎講?”
羅安解釋道:“不錯作祟的嫁衣骷髏,是肖麗萍。十年前,她死於燕城那場所謂的瘟疫……實則,是她的丈夫李凌峰下的毒手。”
他喘息了一下,才繼續道,“經年累月的怨毒不散,才讓她化作了這等邪祟。至於更具體的……恐怕只李凌峰自己才說得清了。”
他心中暗忖:元神此刻正陷入沉眠,無法吞噬周瑛的殘魂,自然也就無法直接獲取她的記憶。
楚懷正眉頭微皺,朝身後揚聲道:練仁杰!過來把他弄醒!”
話音未落,一名約莫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應聲快步上前。
他面容清俊,身姿挺拔,目光掃過羅安時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與好奇,主動開口道:羅安?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我輩楷模!在下練仁杰,總部巫醫,褪凡中期修為。等你什麼時候調來總部,咱們可得好好聊聊,我對你那一手本事可是好奇得很。”
他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檢視李凌峰的傷勢,動作麻利地從隨身藥囊中取出銀針和藥散。
“先弄醒他再說!”陳見波的聲音硬邦邦地插了進來,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他瞪著練仁勇那自來熟的模樣,心頭火氣蹭蹭往上冒。
當著老子的面就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挖人,還等你調來總部?總部這幫傢伙,簡直是目中無人,半點規矩都不懂!能不能給我這個頂頭上司留點臉面?!
“放心,沒傷到要害,閻王爺那兒不收他。”
練仁杰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幾步便踱到李凌峰身邊。
手裡出現一根穿著線的銀針,銀針在月色下輕輕跳動,將李凌峰破開的腹部縫上。
待練仁杰收針後,綠色的真炁從白色的絲線中溢位。
在這股生命真炁持續的沖刷和滋養下,他發出微弱如蚊蚋的氣音:“救…救…我…”
“頭兒,醒了。”練仁杰笑眯眯道。
楚懷目光冷冽,掠過陳見波。
後者會意,手中長刀刀柄重重一頓,“咚”地砸在地上。
“半刻鐘,把嫁衣骷髏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鎮妖司審人,向來沒有花哨。不開口?拳頭和刀鋒就是最直接的語言。
“你…你們都知道了…”地上的李凌峰掙扎著坐起,臉上竟無懼色,反而透出一種積壓已久的、近乎解脫的釋然。
“這件事…我本想帶進棺材裡的…沒想到,阿肖的怨氣如此之重…終究…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他喘了口氣,渾濁的目光望向遠處,彷彿穿透了時光的塵埃:“十年前…燕城大疫,屍橫遍野。我們路過,於心不忍,便留下懸壺濟世。同行者中…有位志同道合的醫師…我們一同鑽研疫症…朝夕相處…”
“可恨!日久生情…阿肖她…她竟與那人暗通款曲!被我撞破那日…他們…他們竟想殺我滅口!”
“扭打之中…我…我失手…殺了他們兩個!”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腥的腥氣。“這就是我…我從燕城回來後…性情大變的真相!這些年…我行醫濟世,不收分文…就是在贖罪!贖我當年…犯下的殺孽…”
李凌峰臉色煞白,淚水無聲地滑落,嘴角卻咧開一個怪異的弧度,發出低沉而斷續的笑聲,那笑聲裡混雜著自嘲與嘲諷。
陳見波緊鎖眉頭,語氣帶著難以置信:“就為情殺?”
陳見波出聲解釋道:“情殺……通常兇手事後會心懷愧疚,這份愧疚會壓制怨氣,很難形成怨靈…”
一旁的羅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與他印象中的李凌峰相去甚遠。難道十年前妻子的背叛,扭曲了他的心性,讓他從折磨女性中獲得快感?所以才會那樣毆打玲瓏?
羅安的思緒尚未理清,楚懷正低沉的聲音已然響起:“收隊。把他押送縣衙,交由他們處置。”
鎮妖司的職責只管處理邪祟。
有鎮妖師架起來李凌峰朝著外走,然而就在這時,李凌峰的胸口突然鼓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掙扎,哭喊聲從裡面傳來:“救我…我才是真正的李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