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安心中盤算著,有些事情,光靠嘴說,遠不如讓他們親眼“見識”一番來得震撼。他身影一晃,已朝著山下燈火通明的周家宅院掠去。
剛靠近周府高牆,一陣激烈的爭吵和肉體碰撞的聲響便穿透夜色,清晰地傳了出來。
“爹!您…您老糊塗了!”一個年輕男聲(顯然是大郎)帶著哭腔嘶喊。
“混賬東西!老子是在幫你清醒!不想你操勞?我看你是想氣死老子好繼承家產!”周員外蒼老卻中氣十足的怒罵緊隨其後。
“逆子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周夫人帶著哭音,但聽起來更像是憤怒的控訴。
等羅安悄無聲息地落入周家前院,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堪稱“孝感動天”的“闔家歡樂”圖。
院子裡的丫鬟僕役早已被清空。周家大郎被粗麻繩結結實實地捆在一根廊柱上,髮髻散亂,衣衫不整。
他那位年邁的爹,周員外,此刻正揮舞著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馬鞭,枯瘦的手腕青筋暴起,“啪!啪!”地狠狠抽在大郎身上,每一下都帶起一道血痕和淒厲的慘叫。
而那位周夫人,非但沒有絲毫勸阻之意,反而在一旁“積極助陣”。
她挽著袖子,一張保養得宜的老臉氣得扭曲變形,脂粉簌簌落下,左右開弓,“啪啪啪啪!”清脆響亮的耳光如同雨點般落在大郎已經高高腫起的臉頰上,邊打邊尖聲咒罵:“小畜生!跟你那死鬼爹一個德行!老孃管不了老的,還管不了你這小的?!讓你鬼迷心竅!讓你跟那下賤蹄子不清不楚!打不死你個混賬東西!”
看這架勢,以及大郎臉上那慘不忍睹的腫脹程度,這“混合雙打”顯然已經持續了相當一段時間。
院子中央,一身鎮妖司公服的劉煜,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面無表情,彷彿一尊石雕。
只是那雙銳利的眼睛裡,閃爍著掩飾不住的、極其濃厚的“看大戲”的光芒,手指還無意識地在刀鞘上輕輕敲打著,就差沒抓把瓜子了。
“咳咳…”
羅安一聲刻意加重的乾咳,如同冷水潑進了滾油鍋,瞬間打破了這“沉浸式教育逆子”的激烈場面。
周員外氣喘吁吁地停下鞭子,周夫人也悻悻地收回了揚起的手掌。
兩人這才注意到院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著鎮妖司黑衣的少年。
周員外看清是羅安,老臉上那因憤怒和用力過猛湧起的潮紅瞬間褪去,變得煞白。
他顫顫巍巍,又氣又傷心,還不忘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急切問道:“羅…羅大人!您…您可曾發現我那可憐的小十六…她…她到底…”
“噢,”羅安神色平靜,目光掃過狼狽不堪的周大郎和滿臉驚疑的周氏夫婦,言簡意賅地將今夜之事道來。
他隱去了魂碗和迷魂術等關鍵細節,只重點說明:“…在城外山中,發現了一處邪修巢穴。孟海棠的屍體被那邪修盜走,置於毒缸之中,受萬蟲啃噬,以此折磨其魂魄,催生怨氣,意圖煉成厲鬼。孟海棠的魂魄亦被邪修所擒,受盡折磨,方才已被我斬滅,得以解脫。邪修也已伏誅。”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邪修巢穴的位置,就在…”
“活該!死得好!!”
羅安話音未落,癱坐在地上的周員外猛地一拍大腿,嘶聲吼了出來,渾濁的老眼裡充滿了怨毒和解恨,“我對她不薄啊!好吃好喝供著!她竟敢…竟敢勾引我兒子!死了活該!被蟲子咬爛了才好!!”
他完全忽略了李杜鵑被煉魂的痛苦,只記得自己的“屈辱”。
周夫人也在一旁咬牙切齒地附和:“賤人!死有餘辜!”
羅安懶得理會這對夫婦歇斯底里的咒罵。
劉煜已經湊了過來,他臉上那副“吃瓜”的表情已經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
他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音問道:“羅安,你剛說那邪修…能煉魂?這種手段,至少也得是褪凡境的老魔頭才能玩得轉!你…你一個洗髓境,是怎麼…怎麼把他‘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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