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先鋒’

老太太拄著柺杖來了賈家。

馬荷花在操作縫紉機，正在把個舊襯衣改改給家裡孩子穿。

賈東旭則是喝著小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媽聊著。

至於賈張氏，卻是坐在炕邊納鞋底。

納鞋底，她賈張氏是專業的。

然而，清楚賈張氏的人都知道，她雖然納鞋底多年，但納的鞋底卻沒多好，而她納鞋底的速度也不夠快。

要說賈張氏納鞋底是在糊弄，卻也不太對。但她本性就是個好吃懶做的。

相比之下，馬荷花就勤勞多了。

若是賈張氏能有馬荷花這麼勤勞，賈家的日子能好過不少。

而要是賈家條件好一些，興許賈東旭早就娶個城裡有文化，有工作，有品貌的姑娘了。

雖說這年代男婚女嫁很看重人品，但也並非就不在意家庭條件。

看到老太太突然登門，賈張氏詫異，賈東旭兩口子也都意外。畢竟老太太和賈家可一向不怎麼來往的。

“老太太，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賈張氏開口問。

平日裡關係也沒多好，賈張氏的態度也就不冷不熱。

馬荷花也微笑著和老太太打了個招呼。

至於賈東旭，卻撇了撤嘴，有些不屑。

在賈東旭眼393中，這老太太平素就是喜歡倚老賣老，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人。

人家三大媽對老太太的照顧也算周到，而且是老太太自己選了三大媽照顧她，結果這老太太倒好，暗戳戳就換人了。

難怪會好心給易中江介紹物件。

但老太太還是這四合院的‘老祖宗’，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為好，所以，儘管心中不屑，賈東旭卻什麼都沒說。

老太太也瞥了眼賈東旭，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覺得賈東旭不懂事。

到底是賈張氏的兒子，越來越不成器了。

“張丫頭，還有東旭荷花，我這次來是有個事和你們商量。”

老太太找了個凳子坐上，面帶微笑。

商量？

賈張氏，賈東旭和馬荷花住對視了一眼。這老太太可不是個簡單的。

平時也不怎麼來往，這突然上門，還有事要商量，就不得不保持點警惕了。“老太太你有話就說。”賈張氏說。

老太太沉默了下，也就問起了賈家有沒有可能把房子賣給易中江兩口子。

“什麼？賣房？”賈張氏一驚。

賈東旭兩口子也都皺眉。

都是沒想到老太太竟然是動了這心思。但轉念一想，賈張氏仨也就明白了。

如今，易中江的媳婦李美麗照顧老太太了，這也是老太太自己選的。

為了這，老太太才把李美麗介紹給易中江。

但問題是易中江兩口子沒房子，現在是租房，而且租的還是賈家的房子。老易又一直想著和賈張氏離婚。

就算老易和賈張氏不離婚，賈家就能一直把房子租給易中江兩口子？

而院裡別人家租房給易中江兩口子？

這讓老太太很不安心啊！

萬一易中江在木材廠哪天轉正了，單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他分房了。老太太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易中江兩口子某天搬走。

所以，老太太就來勸賈家賣房給易中江兩口子了。

“老太太，我們賈家就1間房，不實。”賈東旭冷聲說道。

賈張氏和馬荷花的態度也是一樣。

賈家就1間房，說什麼也不能給賣掉。

對於賈張氏仨這回答，老太太也不意外。要是賈家簡單就答應賣房才奇怪。

“400元怎麼樣？”老太太淡淡說。

“這···”賈張氏遲疑了。

賈東旭和馬荷花也都是遲疑了。

畢竟賈家的房子並不大，別說是賣400元了，賣出200元都算小賺了。面對400元這樣的價，賈張氏住內心也是動搖了。

“你們現在也有房子住，以後就這麼住著唄，再說了，有400元，去別的大院買間更大的房子也行，江子是小易的弟弟，你是他嫂子，他現在沒房，你把房賣給他，這他肯定要念著你的好～”

老太太不緊不慢地說著。

隨著老太太這說著，賈張氏仨面色不斷變化。

首先，400元賣掉賈家的房子肯定是賺，而且還是大賺。

而南鑼鼓巷的四合院也不少，有了錢還怕買不到個房？

並且，賈家在這四合院沒了房，老易就更不好和賈張氏離了，等於賈張氏現在2個家，賣掉1個，也就剩這個了。

至於農村老家，肯定不在賈張氏考慮範圍內。

因此，老易鐵了心要和賈張氏離，賈張氏就能更好的尋死覓活了。

老太太還隱隱透露可以幫賈張氏的意思。

在老太太的勸說下，賈張氏仨都覺得賣房好處多多。

不過，賣房畢竟不是小事，賈張氏仨還在猶豫。

“你們好好考慮。”丟下一句話，老太太也就起身走了。

“老太太突然去一大爺家幹什麼？”秦淮茹好奇的看著從易家出來的老太太。何保國也看到了。

想著想著，又看了眼賈家，何保國若有所思。

“應該是勸賈家賣房。”何保國說出了他的看法。“勸賈家賣房？”秦淮茹驚訝了下。

但仔細想想，秦淮茹也就明白了。

老太太不怕沒人照顧她，街道辦會安排人照顧她，但對老太太照顧的有多好就不好說了。並且，照顧老太太的人也不好是外面的。

所以，當前一大媽搬走，老太太也就選了個院裡的三大媽先照顧她。

而老太太對三大媽其實並不滿意，只是三大媽較之二大媽和賈張氏等更靠譜點。

何保國沒結婚時，老太太還想著給何保國介紹個寡婦，一個能照顧好老太太自己的寡婦。

然而，何保國卻不聲不響娶了個秦淮茹回家，使老太太的計劃落空。

易中江的出現，加上漸漸在四合院站穩腳跟，老太太也就算計上了。

顯而易見，老太太的算計成功了，一個能照顧好她的寡婦嫁給了易中江。而老太太也去街道辦要求換人了，王主任同意了。

如此一來，負責照顧老太太的再不是三大媽，而是李美麗了。

但易中江兩口子在這院沒個房子，也就不一定會一直住下去，老太太哪能安心？勸賈家賣房就不奇怪了。

並且，為了能讓賈家同意賣房，出價計也會高一些，甚至，老太太會拿些錢出來幫易中江兩口子。

秦淮茹不笨，這時也是想到了。

在老太太的立場上，也有她的不得已。。

“讓賈家賣房，不可能同意吧！”秦淮茹說著。

“這可不一定。”何保國隨口說。秦淮茹也明白何保國的意思。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賈家的1間又小又破的房子，只要多給點錢，賈家未必就不賣但問題是易中江兩口子有錢嗎？還欠了老易一大筆錢沒—還呢！

“我猜老太太會拿些錢出來，再讓易中江兩口子繼續找易中海借錢，這欠300元是欠，欠個500元或800元也都是欠，債多了不愁。”何保國笑著說。

雖然何保國看著是在說笑，但秦淮茹卻又覺得很可能真會這樣。

雖說易中江有工作，但目前還是個臨時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轉正，轉正之後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分到房。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會勸啊！不過，老易肯定不會支援。

“就讓老太太操心，和咱家不搭嘎。”何保國也懶得多想了。

翌日，一大早。

考慮了一晚上，賈家也做了決定，同意了賣房。

老太太心中也是一喜，賈家同意就好。

但還有個難題，就是錢的問題了。

400元畢竟不是個小數。

要知道，像一級鉗工1年的工資都不到400元。

這年代，能拿出400元的家庭絕對是少數。

在這50年代，千元戶就很是風光了。

而老太太打算她拿出70元，也不說借給易中江兩口子了，就直接送了，再讓易中江兩口子找老易借330元，湊個400元把賈家的房子買下來。

提出400元，老太太也是認真考慮的。

若是300元買賈家的房子，賈家肯定不賣。或許價格還可以往下壓一壓，但400元更穩。

那麼，接下來就是勸易中江兩口子再找老易借錢了。

賈家願意賣房了，要是因為沒錢而買不成就太可惜了。

事不宜遲，老太太就直奔賈家。

易中江兩口子正在家吃著早飯。

“老太太，你今天起的早啊！”李美麗笑道。

而老太太的早飯可是留著，2個二合面饅頭，還有1碗粥。

既然老太太來了，李美麗就給端來。

易中江兩口子啃窩頭，老太太喝著粥，吃著二合面饅頭。邊吃著，老太太邊說起了賈家願意賣房，而價格是400元。“400元買下這房子？我瘋了。”易中江一聽就是搖頭。李美麗也覺得太貴了。

如果200元買下這房子，還可以考慮考慮。

“房子小是小了點，但採光還是不錯的，位置也好，我看可以買下來，況且，這也是幫江子他哥。”老太太一本正經地忽悠著。

“幫我哥？”易中江兩口子都是一愣。

“賈家就這麼1間房，要是賣掉了，肯定去別的大院再買個房，以後也就搬走了，你哥要和那個張氏離婚也能容易一些。”

李美麗卻是皺著眉，老太太說的也有點道理，但也存在另一個可能，賈家把房子賣掉，哪怕在別的大院再買個房，但賈張氏只怕更不會同意離婚。

“我還有點錢，支援你們70元，江子你就再找你哥借330元。”老太太對易中江說。

“又借？”易中江眉頭緊皺，欠他哥的錢還沒還清，又要借？

上次就借了300元，這次借330？

“你哥有錢，別和他客氣，太見外了他反而不高興。”老太太說。然而，易中江卻滿臉猶豫著。

至於李美麗，她是看出老太太的用心了。畢竟很明顯了。

老太太這麼幫她，幫易中江，是好心？還是為了自己啊！

至於多花錢也要買下賈家的房子，說到底也是為了老太太她自己。

“就聽老太太的。”李美麗嘆了口氣，她還是感恩的，雖說老太太有算計，但也的確幫了她，而老太太就圖有個人能好好照顧她。

長遠看，老太太是個絕戶，誰照顧她，以後的遺產也是給誰。

多欠老易一些錢也就欠吧！以後慢慢還。

“這··好吧！”易中江耳根子軟，媳婦說什麼，他基本上都是聽。

老太太也鬆了口氣，她瞭解李美麗的性子，也清楚易中江耳根子軟，但一切如她所想，也讓她忍不住高興：

那麼，就剩下最後一步了，也就是要讓老易再借330元給易中江。

···

院外，何保國騎上腳踏車。

出了巷子，何保國就看到在路邊的老易。

老易的臉色不好，老太太可真是會算計。

400元買賈家那房子？冤大頭啊！

至於老太太能拿出70元給易中江兩口子，也算大方。

但要他再借給易中江330元，他可不願意。倒不是沒有330元。

就算是500元，老易他也有。

只不過，賈家要是把房賣了，這對現在的老易來說可不見得是好事。

所以，這次，老易他沒借錢給易中江。

易中江也沒太生氣。

此外，他私底下找了個老太太，和老太太說了，如果他和賈張氏能離婚，可以借330元給易中江兩口子買房。

老太太想讓易中江兩口子在四合院有房？可以啊！先想辦法幫他易某人離個婚再說。.....

要知道，老太太走過的橋都比老易走過的路長，套路可不少。讓老太太來算計，沒準賈張氏就能同意離婚了。

這遇上了，何保國也是打了個招呼。

“老易，上班了。”

和老易不同路，何保國也就沒捎上他。

看著騎車經過的何保國，老易就忍不住羨慕。

何保國是越活越精神了，感覺比去年要年輕了一些。看上去何保國就比秦淮茹大了幾歲的樣子。

而何保國不僅有腳踏車，何家還有縫紉機。最重要的是，何保國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和秦淮茹結婚之前，何保國就兒女雙全了，秦淮茹又給生了1個。現在，何保國可是2個兒子了。

看樣子，秦淮茹以後估計還會繼續生。

這讓老易他心裡很不平衡，他連個孩子都沒有，而何保國卻有了3個了。

如今，老易只想著趕緊和賈張氏離婚。

賈張氏騙慘了他，讓他和賈張氏好好過日子，他可做不到，心裡都恨不得掐死那個老虔婆。

趁早離了，不管是一個人過，又或者找個會過日子的，都好，然後就是盼著易中江兩口子早點生2個兒子，再把二兒子過繼給他。

想著想著，老易也來到了軋鋼廠。

老易來到廠裡時已經遲到了幾分鐘，但對他這個六級鉗工來說，遲到幾分鐘也沒什麼，隨便編個理由也就糊弄過去了兒。。

廚房裡，煙熏火燎的，何保國抹了把額頭的汗，把鍋裡的幹煽肥腸盛出。這年代能把下水做出花來，也是要見功底。

“師傅，你這廚藝可真是絕了。”牛大勇贊著。

同樣的一道菜，食材，調料，都是一樣，但不同的廚子做出來就可能存在不小差距。做好了菜，何保國也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解了圍裙，摘下廚師帽，何保國坐在凳子上，徒弟李奎海就把他搪瓷缸子過來。

喝了口茶，何保國從兜裡拿出手表看了看時間。

也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關於何保國有手錶這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他的2個徒弟卻都知道。

喝完茶，提著飯盒，何保國也就下班了。

飯盒裡都是‘剩菜’。

今天的剩菜仍然油水足，有雞肉，有豬蹄，還有排骨。口中哼著小曲，何保國騎著車回家去。

經過街道辦時卻被王主任叫住了。

“王主任，有什麼事嗎？”何保國邊問著，邊看向王主任抱著的嬰兒。

沒錯，王主任抱個襁褓，裡面有個嬰兒，男女就不知道了。

可以肯定這肯定不是王主任生了，也不是她兒媳或女兒生的。

所以，親戚家的孩子？

何保國也沒多想，但王主任一開口就說起了這孩子。

原來，這是個棄嬰，而且還是個帶把的。

“這倒有些稀奇了。”

何保國看向王主任抱著的嬰兒。

誰家竟然把孩子生下來就扔了？而且這還是個帶把的。要說生個女兒扔了，何保國倒是聽說過一些。

如果王主任是想讓他來收養這孩子，何保國也只能說抱歉了，不是養不起，但他不想養。

“也不知道是誰家，真是夠缺德。”王主任說。

“送孤兒院去唄。”何保國提議。

“這孩子太小了。”王主任也想過把這孩子送孤兒院，但又覺得有點不妥。這孩子是今早街道辦一個工人撿到的，就讓王主任為難了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何保國問。

好在王主任沒勸何保國收養這孩子，而是提到了老易。

不是何保國他沒同情心，但要他收養個孩子，他還是做不到。

幸好王主任也沒為難他。

至於王主任提到老易，何保國也就懂了，這是希望老易收養這孩子啊！

何保國心中琢磨了下，覺得可以勸老易收養這孩子。

雖說易中江答應了把第二個兒子過繼給老易，但誰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十幾年，甚至這輩子都沒有。

....

軋鋼廠。

在食堂吃過飯，老易正打算回車間，卻看到何保國來找他。

何保國早就不在軋鋼廠工作了，這突然來廠裡找他，不用說也知道是有事。這也讓老易好奇了。

“老易，有個事和你說。”

車間外的某處，何保國從兜裡拿出香菸，扔了支菸給老易，他自己也點上。

邊抽著煙，何保國邊對老易說了起來。

“街道辦早上撿了個男嬰？”老易也是驚訝了。

他老易想要個兒子而不可得，別人有兒子卻扔掉？造孽啊！

以前，老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問題，稀裡糊塗和賈張氏有過1次，賈張氏就懷上了，生了個賈東旭，但他卻沒想到賈張氏騙了他，賈東旭根本就不是他兒子，而是老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