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後廠裡換了招牌,先叫扳手牌,後來又改熊球牌,最後取了“熊球“的諧音,這才定下“永久“的名字。今年剛走上正軌,明年產量就能奔三萬輛去,全國腳踏車裡得佔三分之一還多。
何保國原本想得簡單,以為託託關係能弄輛永久牌,結果人家說最少得等倆月,眼下只有熊球牌能提車。
他蹲下來摸了摸車架,商標貼得實誠,就在前管上,立體感挺強,漆面勻稱透亮,看著就舒服。
車把的電鍍層亮得能照人,各部件裝得嚴絲合縫,對稱得很,車架正中間的鋼印清晰可見。
“28錳鋼,大車梁。“他嘟囔了一句,又瞅了眼價格——147塊。
“就它了。“何保國一拍大腿,懶得等那倆月。反正以後肯定還得換,這輛先騎著,等買到更中意的,直接給傻柱就行。對,就這麼定,先騎這個,等買了女式的再給媳婦。
掏錢的時候他倒沒心疼,主要是現在手頭寬裕。往後估計也窮不了,傻柱每月交25塊,自己工資本來就不低,以後還得漲,要是再接點做席面的活,月收入夠養一家子了。
況且中飯晚飯都在鴻賓樓吃,省了家裡不少開銷,偶爾還能帶點“剩菜“回來,又省一筆。
再加上空間能利用,日子差不了。
就是這隨身空間有點雞肋,非得接觸才能收東西,手碰著行,身上其他部位挨著也行。
要是能隔空收,那才叫厲害呢。
付完錢,何保國推著車往外走,單據往兜裡一塞。
接下來得去交稅,交完稅拿單子,再去派出所上牌。
稅務所裡,腳踏車每年的稅是1塊5。他交了錢,領了張稅單,接著直奔派出所。登記、上牌、砸鋼印,駕照倒好辦,沒費什麼勁。
這一通折騰下來,哪怕他手腳麻利,也耗了一個多鐘頭。
最先發現他買車的是鴻賓樓的幾個同事。“老何,可以啊!腳踏車都騎上了!“馬三刀笑著湊過來,他眼下還沒打算買,想著明年再置辦。
“本想等永久牌,結果就買了這熊球。“
何保國撇撇嘴,還有點不滿意。
“你可拉倒吧,有就不錯了。“馬三刀直翻白眼,覺得他這是顯擺,“這年頭,有輛腳踏車就夠偷著樂了!“
何保國沒接話,散了包煙,又約著下班喝兩口。
他心裡清楚,等回四合院肯定得鬧騰一陣,買了大件哪能不表示表示?至少得給街坊鄰里分些窩頭或者二合面饅頭。
馬三刀哪懂他這些心思?倆人思想隔著輩分呢。
聊多了怕尷尬,他趕緊把話題往別處引,可繞來繞去,又繞回腳踏車上——這年月,腳踏車對人的吸引力,比什麼都大。
其實別說現在,就算到80年代,能買輛腳踏車都算體面事了。
炒菜時,何保國總是一副專注模樣。可馬三刀總覺得他不夠上心——畢竟菜品的成色最誠實。不過最近何保國的手藝明顯見長,馬三刀便也沒再挑刺,興許是還在磨合期?
要說何保國能進鴻賓樓當廚子,馬三刀可沒少出力,這情分夠仗義。
下班鈴一響,何保國就跨上今天剛到手的腳踏車往家蹬。路上引得不少人側目,他倒不覺得意外——這年頭能置辦輛腳踏車,可不就是件稀罕事。
他單手捏了捏車鈴,清脆的“叮鈴”聲讓他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南鑼鼓巷95號院裡,各家各戶剛吃完晚飯,前院裡三三兩兩坐著人——女人們扎堆說些油鹽醬醋的瑣事,男人們則扯著工作上的事,偶爾還聊兩句國家新發射的火箭、衛星,倒也熱鬧。
忽然,院門口傳來一陣腳踏車鈴聲。前院裡或坐或站的人齊刷刷轉過頭,正瞧見何保國推著輛新車進來,頓時個個瞪圓了眼睛。
“這是買腳踏車了?”
“老何家置辦大件了?”
“何大清?不對,何保國買腳踏車了?”
……
腳踏車在當年可是頂金貴的東西,哪家要是添了這麼個物件,準得在院裡掀起一陣動靜。
何保國早料到會是這番場面——買腳踏車時他就想著,回來準得被街坊們圍個水洩不通。
果然,剛進大院,一群人就“呼啦”圍了上來,原本盯著他飯盒的眼睛,這會全黏在腳踏車上挪不開了。
這可是院裡的頭一輛腳踏車。許富貴在廠裡當放映員,單位倒配了輛腳踏車,可那是公家的,只有下鄉放電影時才能騎,跟自己的可沒法比。
“這是熊球牌的吧?這車可不便宜!”
三大爺眼睛發亮地盯著腳踏車,那模樣像是這車已經歸了他似的——能有一輛自己的腳踏車,可是他念叨了半輩子的夢。
“147塊,還行。”
何保國笑著應了句。就這麼輛腳踏車,倒把院裡人驚得不行。
被這麼些人圍著,何保國想走都走不脫。正說著,傻柱和何雨水也聞聲跑了過來。“爸,你買腳踏車了?”傻柱眼裡滿是驚訝。
小雨水邁著小短腿“噔噔”跑過來,小臉因為興奮泛著紅——她雖小,卻也明白腳踏車是頂金貴的東西,如今自家也有了,可把她樂壞了。
小雨水圍著腳踏車轉圈,這兒摸摸那兒碰碰,最後還要鬧著坐上去。
何保國笑著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在後座上。小丫頭一坐穩,眼睛立刻亮得像星星,興奮得直晃腿。
閻解曠、劉光天幾個小子站在邊上,眼睛直往腳踏車上瞟,滿眼的羨慕。
老易和老閻也湊過來,目光裡帶著幾分豔羨。倒是二大爺劉海中,眼神裡透著股說不出的酸勁。
人群裡,賈家母子也擠著看熱鬧。
賈張氏盯著何保國的腳踏車,三角眼裡閃過一絲怨毒——大前年何保國剛成鰥夫那會兒,她可沒少動心思,想著搭夥過日子,實則是想讓何保國給賈家當“拉幫套”的,結果被拒了。
這老虔婆倒好,沒成的事反倒成了恨。
在她看來,要是何保國當時應了,這腳踏車早該是賈家的了。至於傻柱和何雨水?
她要是當了後媽,哪會管別人家的孩子?
且不說賈家母子心裡怎麼盤算,這會兒大院裡早炸開了鍋。
一輛腳踏車,把大人小孩都勾得心裡癢癢,都想上手摸一摸這新物件。
至於借車?這會子誰也不好意思開口——人家新車剛到手,就上趕著借,臉皮得多厚?總得等個把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