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副將打了個喏,轉身走下了城樓。
停了幾個時辰的雨,似乎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夜色像濃的化不開的墨一般浸滿了天地之間,矇住了所有人的視眼。
不出意料的話,這又是一個安靜寧和的夜。
忽然,萬千火光點亮,焦黑的夜色被這突然亮起的點點星光生生驅散。一時間,紀城城下灑滿了無數躍動的火花,無邊無際!
“敵軍夜襲!”
不知是誰嘶吼著喊出一句,原本寂靜的夜被瞬間打破!紀城城下那無邊無際的火花中爆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殺喊聲,山川為之色變!
“殺!!”
郕軍瘋了一般的撲向城門,雲梯和攻城車也如巨獸般緩緩靠近城牆,城上的弈國守軍藉著火把的亮光,將手中的弓箭紛紛揚揚的射向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他們甚至都不用瞄準,因為城外遍地都是敵人。
城牆上的弩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試圖將攻城車擋在前行的路上,然而敵人實在太多了,他們舉著盾牌,踩著死去的戰友屍體,一點點的往城牆下靠近,一排排計程車兵被細雨般的弓箭射倒,然而後面計程車兵緊接著便會補上前來,繼續往前移動。
燃燒的火球從郕軍後方的拋石車內被擲出,在夜色中劃過一道道死亡弧線,狠狠的砸向城樓。火光炸裂,伴隨著慘烈的叫喊聲四散開來。
“呼哈!呼哈!呼哈!”郕軍士兵推動著巨大而沉重的攻城車緩緩的往前移動,碾過一路的血水和泥濘,任由城上的床弩怎麼攻擊,都絲毫不影響其攻勢。
在靠近城牆不到兩百米的時候,城門前遍佈的路障和絆馬終於阻擋了攻城器械前行的腳步,也使得湧動的人潮稍微停滯了一會,然而這種停滯並沒有持續多久,衝在前面的郕國大軍被後面計程車兵硬擠著往前,將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的衝開了路障。
一時間,血肉橫飛,遍地殘肢斷體,哭嚎聲,衝殺聲此起彼伏。
“點火!”步叔封站在城樓上,臉色陰沉的指揮著,弈軍紛紛將自己的弓箭點上火油,射向那些早已經塗滿桐油的木製路障和絆馬。
霎那間,火光沖天,燃燒的路障瞬間便吞噬了衝上來的郕軍,被引燃的攻城車和雲梯也將火勢蔓延到了更廣的地方,火勢呼呼作響,將紀城城下照的一片通亮。
撕心裂肺的嚎啕聲開始蓋過了衝殺聲,原本強勁的衝鋒勢頭終於被止住了,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和腥臭味,還有死亡的氣息。
“衝!都給本公子衝!”騎在馬上的姒祁見到眼前這一幕,當場氣的臉色通紅,不顧形象的失聲大吼。他恨死這座城了,他第一次領軍出征便遭到了如此挫折,這叫他如何能忍?他甚至想過破城之後,要將城中大小軍民一律處死,以洩自己心頭之恨。
“公子!太好了!雨開始下大了!”一旁的偏將忽然欣喜的叫喊出聲。
姒祁聞言,抬頭感受著雨滴拍打在臉上的感覺,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快意,忍不住仰天大笑:“看到了吧!連上天都站在我們這邊!紀城,必須拿下!都給我衝!”
一聲聲沉悶的軍鼓聲再度響起,郕軍又開始了第二波進攻。
箭矢如雨,無情的收割著卑賤如紙的生命。
雨水將城下的火勢壓下去了許多,郕軍待火勢稍弱,便又碾過滿地的屍體,一點點的往城牆靠近,他們似乎不畏死一般,冒著頭頂的木石和弩箭就往前衝。最前面計程車兵終於抵達了城門口,但還未來得及攀爬,城牆上一股股熱油便順勢潑下,一塊塊礌石也從城上隨之砸落,許多郕軍士兵不是腦漿迸裂就是燙傷而死。
躲在攻城車下計程車兵們操作著巨大的攻城錘不斷的轟擊著城門和城牆,底下計程車兵們被砸死燒死一波又一波,可這邊剛剛清空,就會有新計程車兵前來操縱攻城錘繼續撞擊。
城門前,屍體鋪滿了地面,鮮血順著雨水匯成了一條條的涓涓細流,城上的弈國守軍也在不斷的被射殺,不斷的減員,城樓上甚至還燃燒了起來。火光下,面色猙獰計程車兵們雙目赤紅,瘋狂的消滅眼前看到的一切,沒有人知道下一刻自己是死是活。
郕軍瘋狂的進攻還在持續,他們似乎卯足了勁,一定要把這座城池撕裂。
就在城下的郕軍擠在城門前,不斷的對城樓發起衝撞的時候,戰場上忽然傳來一陣陣冗雜的馬蹄聲,沉悶的敲擊著地面。一支八千餘騎的騎兵從紀城東側殺入戰場,迅速的衝進膠著的人群中,橫衝直撞,勢不可擋。
一時間,城門前的戰場就如同往沸騰的熱油中倒入了一勺冷水,轟然炸裂開來,將這場戰鬥推向了高潮。